趙沅眉頭皺,目急速地在殿眾人上切換,經常醉酒,又引得舊疾發作,一養便是數日都下不了床,人昏昏沉沉,仿佛惡疾纏,但過了那幾日,仍舊是明艷端華的長公主,那昏昏沉沉之前呢?
記不起醉酒時的場景,亦想不起舊疾發作時暈厥前的場面,次次清醒過來,都要靠駙馬安,亦要靠駙馬告訴發生了何事……
趙沅呼吸急促,心跳聲大得耳邊轟然作響,忍著太的疼痛仔細地回憶,卻越想越覺得人生之中有需多日夜都是空茫一片,好似被誰奪走了一般,而稀里糊涂的,尋不到這空茫的起始,亦心驚地想,竟然到今日才覺得古怪。
建章帝未想到孫律在瑤華宮還有此收獲,若當真找到了那枚玉,便足以證明駙馬在撒謊,兇手乃是他的皇姐,那他還要令孫律查到底嗎?
而他的皇姐,又怎會患癔癥,還去謀害自己的親哥哥?
“陛下!太后來了!”
一片靜默之中,一個小太監面張地通稟,殿眾人皆是意外,建章帝皺眉:“太后為何能離開永壽宮?”
“近來太后娘娘用藥頗多,出永壽宮的太醫、侍從變多了,自然攔不住外間的消息傳進去,今日太后娘娘本在永壽宮等著駙馬問斬的消息,可沒想到陛下下令停了行刑,太后聽聞此事,怒不可遏,立刻命人準備鑾駕過來,老人家重病在,軍不敢強攔,只得放行——”
小太監語速疾快,他話音剛落,外面便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錢啟安打頭,八個太監抬著太后鑾駕,腳步疾快地到了崇政殿外。
太后華服加,上還裹著厚厚的狐裘,但面蒼白,眼下青黑,足見病狀未輕,一看到殿這樣多人,連秦瞻也跪在殿中,太后眼底怒意怎麼也不住!
“拜見太后娘娘——”
“母后怎會過來?”
眾人行禮,建章帝更是親自起去殿門口攙扶太后,太后巍巍的起來,剛被建章帝扶住,便憤憤問他,“為什麼不斬秦瞻?!他是謀害你哥哥的兇手,便該在天下人的唾罵之中斬了他,為何不斬他?!”
建章帝扶著太后進了殿門,太后又滿是恨意地看著秦瞻,“竟然是你,竟是你,當年哀家將沅兒嫁給你,還以為你是個好的,可你竟敢!你竟敢謀害燁兒,這些年來,哀家還待你和秦氏不薄……”
太后又悔又痛,十多年來錯把仇人當親人,多想親眼看著秦瞻被凌遲死,但臥病在床多日,本沒有機會,得知秦瞻要被問斬,只當咽下這口惡氣,可臨到關頭,竟停了行刑,百多年來,宣武門外的斬刑從未半途停止過!
又問建章帝,“皇帝,你到底為何不斬他?!”
建章帝只怕太后刺激,便耐著子道:“況有變,如今還有些疑問要審定,駙馬之罪,并不會輕判,母后如今有恙在,還是回宮養著等消息——”
“來人,送太后回宮!”
聽聞此令,楊啟福正要帶著小太監上前,太后卻猛地將建章帝推了開,扶著錢啟安的手堪堪站好,對建章帝,對秦瞻,對殿的所有人都無比的惱怒!
“哀家不回去!皇帝翅膀了,也記不得哀家對皇帝的恩義了,這樣大的事,竟也要瞞著哀家,哀家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皇帝和眾臣們都不把哀家當回事了,但你哥哥的生死之仇,哀家閉眼之前定要報了——”
多年心魔作祟,再加上被足多日,失了從前還能掌控帝王時的尊榮,這份怒火早就按捺不住,如今當著眾臣之面,毫不給建章帝留臉面。
無所顧忌的喝罵,目一轉看到趙沅,又喝道:“沅兒,你夫君干的好事,他謀害了你的親哥哥,這麼多年你與他同床共枕,你竟全無察覺?這麼多日了,你為何不敢來見我?”
說至此,不知想到什麼,冷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沒有真的忘記,我早該想到的,當年的事,你便是知道也絕不會告訴我!”
趙沅腦中混沌一片,“兒臣沒有忘記什麼?”
太后看看趙沅,再看看眼底尤有恨意的秦瞻,忽然認定了一般的道:“你……你果然知道,你也在記恨你哥哥,又嫁給這樣一個心狠手辣之人,自然要幫他,否則憑你的聰敏,又怎會半分不知呢?!你也是幫兇!”
建章帝只覺太后已經走火魔,不由上前道:“母后,案子尚未審清——”
“你休想來蒙騙我!”太后怎聽得進建章帝之言,呼吸急促地道:“是不是趙沅在為駙馬求?你向來聽信的話,可也是幫兇,你怎能信他?!”
傅玦幾人神復雜地看著這一幕,建章帝亦覺心焦,可這時,趙沅忽然一邊搖頭一邊苦笑起來,看看太后,再看看其他人,眉眼間盡是悲涼,“今日這是怎麼了?一邊說我是幫兇,一邊說我是兇手,總之,趙燁之死,一定與我不了干系?”
其他人知道在說什麼,可太后卻不懂,愣住,“你說什麼?誰說你是兇手?”
趙沅下頜微揚,有些輕慢地道:“他們啊,母后,他們說,是我患癔癥,亦說當年是我殺了趙燁,母后信嗎?”
太后表瞬間變了,看向孫律幾個,見他們面上毫無否認之意,便明白趙沅說得是真的,眸子緩緩瞪大,難以置信地看著趙沅,“不是你幫著駙馬瞞,而是你殺了你哥哥?”
趙沅今日被指控了太多,但太后的到來,才是垮的最后一稻草,沒想到,三法司和拱衛司尚且要千方百計的找足證據才能說有罪,可的親生母親,對的懷疑卻是如此輕易。
點頭道:“正是如此,他們連證據都找到了。”
太后又去看孫律,見他默然未語,太后頓覺眼前一黑,“你……你在記恨他,他是你親哥哥啊,你怎麼忍心……”
趙沅腦袋里雜無章,心底卻莫名生出一鈍痛,就好似這些話,曾聽過一般,太后一邊說一邊去看建章帝,但見他也未曾駁斥,便覺五雷轟頂一般痛苦,“你、你果然沒有忘記,你沒忘記……”
趙沅只覺腦子里有焰火炸開了花,分明什麼都記不起來,可太后非要說未曾忘記,未曾忘記什麼?還是本就不該忘記?!
忽然,趙沅在雜草一般紛的思緒之中抓住了一線,冷冷看著太后,“母后是說我沒忘記二十一年前墜落未央湖?”
太后形搖搖墜,聽見這話,更是驚痛地道:“是你,是你殺了你哥哥,是你殺了他——”
趙沅只覺頭痛裂,面對太后痛恨的目,豁出去一般地道:“或許是吧,他本就罪孽深重,他那樣的人,德不配位,他未做大周皇帝,是整個大周之幸!”
“你……你……”
太后指尖發地指著趙沅,子亦站不住地往錢啟安上倒,建章帝見狀立刻上前攙扶,可太后卻忽然捂住心口,“哇”地嘔出一口來——
“母后!”
“來人,傳醫!”
殿驟然陷一片兵荒馬,太監們驚慌地將太后送偏殿,又有人疾步朝太醫院跑去,傅玦和孫律幾人憂心忡忡,趙沅卻忽然痛苦地蹲了下來,捂著耳朵,子抖如篩糠,額頭細細的漫出一層冷汗!
“公主——”
秦瞻驚呼一聲,一路膝行著朝趙沅靠近,他手上掛著鐐銬,沒法子將趙沅擁住,便只兩手抬起,艱難地去握的一只手,“公主,公主別怕,公主已經好了,公主什麼都沒忘——”
“阿沅!阿沅——”
秦瞻不斷趙沅的名字,見其他人也紛紛圍上來,這時,趙沅卻痛苦地悶哼出聲,人亦栗著倒在了地上。
面如金紙,意識全無,秦瞻失控一般地哀求道:“不要再問了,都是我做的,已經好了,分明已經好了!你們要知道什麼我來說,但再也不要讓想起那天晚上,殺人的本不是,本不算——”
作者有話要說:萬字來了!爭取再寫一個大章正文完結!番外寫婚后糖~
然后前文補充了一點線索,后期完結之后也會再增補調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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