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提耳朵裏嗡嗡作響,他從來、從來沒有這麽難堪過。
家仆們的嫌棄,還會有遮掩,至不會當著他的麵說出來。
但學院裏的學生們,他們的厭棄則是擺在明麵上的。
這令他難以接,無法麵對。
“別說了,別說了!他要哭了!”
“豬也會哭嗎?他恐怕隻會吃吧?”
“投壺不行,掰腕子也不行,幹什麽行啊?隻有吃行吧?”
“帕提呀,你還是沒有找到自己的專長啊!你應該跟楚玉璟比吃飯啊!絕對沒人能比得過你!”
嘲弄譏諷的笑聲更加響亮了。
兩位先生極力維持秩序,哄兩班的學生回教室。
帕提深吸一口氣,憋住淚,他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是想哭的,他想像以前一樣嚎啕大哭一場。
但他不能讓那些人得逞!不能讓他們找到新的嘲笑他的理由。
他爬起來以後,扭頭就往學院外頭跑,“我再也不來了!再也不來學院了!”
他跑出眾人的視線,眼淚才開始往下掉。
他記得哥哥說,小廝就在外頭等他。
學院門口有門房守衛。
見他一髒兮兮的塵土,還哭著往外跑。
門房本想攔著問問清楚,卻被他的臉嚇壞了,“這孩子……”
“別管我,我是帕提,米迦左使家的帕提,讓開!我要回家!”
門房被他推開,見他衝出門就上了一輛寬敞帶著徽記的馬車。
知道這是上了學生自家的馬車,門房也就鬆了口氣。
到這兒來上課的學生,非富即貴,若是讓學生們在上課時間出去,惹了什麽事兒,他也有推卸不掉的責任。
但人家上了自家的馬車,回了自己家,就跟學院無關了。
帕提離開以後,兩班的學生也被先生們分別領回了自己的教室。
先生們麵如常的授課。
底下學生們卻有些心不在焉。
且兩班的氣氛真是大不相同。
丙班的氣氛有些高,同學們時不時的趁先生不注意,瞥看小寶。
有些同學甚至寫了小紙條,團球,砸給小寶。
有些膽子大的同學,也學著男生的樣子,砸紙條給小寶。
小寶倒是相當一視同仁,砸在他上,他桌案上的紙條,他通通扔進桌案下層的屜裏,一張也沒看。
除了坐在第一二排,先生眼皮子底下的師兄師姐們,小寶也許是這節課,聽課最認真的學生了。
而戊班的學生,卻是霜打的茄子。
先生講了什麽,許多人都沒聽,心不在焉。
有些人還在底下竊竊私語,“丙班的人都很厲害?還是那個小孩兒格外厲害?如果他格外厲害,怎麽沒有被分到甲乙班?”
“也許那就是丙班的水平?”
“他投壺厲害的,我們下課也去試試吧?”
“他看起來瘦,掰腕子力氣那麽大?
“是他力氣大,還是帕提太沒用?”
“都怪帕提,讓我們戊班的人都沒麵子!別人還以為我們戊班的水平就那樣呢!”
他們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簡直要蓋過先生的聲音了。
直到先生攆出幾個學生,讓他們站在教室門口思過,教室裏才安靜下來。
總之,這節課,兩個班的學生都難熬。
終於等來了下課。
作為“班寵”的小寶,立刻被班上的同學包圍了。
“小寶你怎麽那麽厲害?你投壺從小就練的嗎?”
“你看著瘦,力氣怎麽那麽大啊?”
“是不是那個帕提太虛了?虛胖?不如你跟我掰腕子試試?”
一個男生坐下來,也要跟小寶掰腕子。
小寶見眾人熱,也沒有,“行吧,我們家除了我弟弟,屬我力氣最小。”
“來吧,放心,我不欺負你。”男生說道,“咱們是一班的,輸了也不丟人……”
砰!
話剛說完,他的手就被摁倒在桌案上,都彈不得。
男生瞪大了眼睛。
一旁還有不服氣的,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不丟人不丟人,你自己都說了!”
“你起來,我試試,你怕是沒吃飽。”
砰!又一個挑戰者落敗。
其實小寶也覺得有意思。
他不是謙虛。在家裏,他不是雯雯的對手,更不是爹爹的對手,他連阿娘都掰不過。
白芷和白牧,還有朝九……他們都讓著他,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家裏力氣最小的那個。
當然,小不算。
以至於,小寶一直以為,自己的水平差得遠呢。
直至今日,班上大部分的男同學都挑戰了他之後。
小寶才對自己在同齡人中的實力,有了個明確的認知。
“原來,我不僅不差,還有點兒厲害呢。”
“玉璟,你不能驕傲啊。”忽然有個長得劍眉星目,一白的年站在他麵前。
小寶看了他一眼。
“我符京,你很厲害,年紀又小。大家都會謙讓你,照顧你。但你可千萬不要因此就目中無人,自視太高。”符京一臉嚴肅正經的教訓說。
小寶沒理他,勾著角笑了笑。
這種人什麽?
用他娘的話來說,就是“多管閑事,自以為人間正義的偽君子”吧?
“玉璟同學並沒有讓別人讓著他呀?”一旁的生們立刻替小寶辯護。
“而且你看見他驕傲了?玉璟同學很謙遜的好不好?”
“符京你憑什麽對玉璟同學說三道四呢?”
生們對小寶的無條件維護,符京臉很不自然。
他瞟了瞟那個穿綠羅,帶著小寶班的那生。
那生是拿了秦語的香水做禮的四個孩兒之一。
雖沒說話,但顯然跟幾個說話的生也是站一個立場的。
符京點了點頭,“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我隻是看玉璟同學年紀太小,又是剛來,所以好心提個醒罷了,沒有惡意。”
符京以為小寶至會潦草的道個謝,給他個臺階下。
哪知小寶頗得秦語真傳,對於外人,從來不知“給臺階”為何。
小寶沒理他,低頭開始拆字條。
“玉璟同學你好厲害呀,得空我可以跟你學投壺嗎?”
“玉璟同學,除了投壺,你還會什麽好玩兒的?”
“你會打馬球嗎?這月中,我們要去馬球場打馬球,你一起去嗎?”
“玉璟同學,可以問問秦神醫,什麽時候開香坊嗎?香水太神了,我想買!”
符京被晾在那兒,臉好不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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