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這一夜已經是人仰馬翻。
全德公公前來太醫院延請太醫的時候本就已經很晚了,幾個太醫匆匆忙忙收拾了前往棲宮,結果藥箱進去了,人沒進去。
年紀不大的太醫敢怒不敢言,他們可是看出來外麵守護的軍那嚴厲肅殺的表,大概今夜已經發生了什麽不尋常的事。
既然如此,這棲宮不進去也很好,免得到時候沾染麻煩,到時候秋後算賬,誰知道者夏氏皇後什麽時候就暴斃了呢?
他們麵麵相覷,正要離開,哪知道韶華宮的人卻突然又跑來搶人,邊跑邊哭,“幾位大人快來,翠翹姐姐跌了一跤撞了頭,流了好多!”
韶華宮是青妃的地盤,翠翹是青妃的丫頭,太醫院也是慣會看人下菜碟的,當即趕了過去,可心裏又覺得奇怪。
棲宮這邊聽說是大宮玉竹了重傷,怎麽韶華宮那邊的大宮翠翹也傷了?這是幹什麽?上頭主子睡不著了拿丫頭出氣?
不過他們也不敢直言,等到了韶華宮卻被翠翹嚇了一跳。
翠翹這哪裏是跌了一跤,分明就是被人了掌,又撞在了門檻上,直撞得頭破流,腦門上肯定是要留疤的,這姑娘怕是毀了容,後半輩子很難找到好歸宿了。
這對一個子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但翠翹是丫頭,跟這群被擋在棲宮之外的太監一樣,同樣都是敢怒不敢言,縱然傷心而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要堅持說“是奴婢走路不小心”。
青妃了一麵,畢竟是從小跟著自己的丫頭,麵有些尷尬,但這份尷尬很快就被另一種怪異的緒覆蓋。
有些憤怒,也有些心虛,看向翠翹的目也帶著幾分抱怨。
“看你尋常養尊優,連走路都走不好,”青妃皺眉道,“這次也是吃了個教訓,這幾日你就好好休養,傷好了再來前麵伺候。”
太醫都快被這句話逗笑了,韶華宮代理宮務,一個丫頭,幹著專門伺候人的活,能養尊優到哪兒去?這不扯淡嗎?
但青妃這話十之八九是對太醫說的,為的就是不讓他們出去傳,毀了青妃賢良淑謹的德行。
顯然翠翹也被這番不要臉的言辭氣壞了,但看起來卻臉更加蒼白,家命和賣死契都在青妃上,自然不敢多說什麽,明兒傳出去,也是自己走路不看路摔的,合該笑掉人的大牙!
唯唯諾諾地說了幾句激之語言,青妃也就退了,太醫看翠翹哭得厲害,又安道:“翠翹姑娘可不要再哭了,這哭多了,就怨了。”
翠翹臉一變,激地看了看太醫,忙把哭聲收了。
走了不遠的青妃挑了挑眉,輕笑道:“還算識趣,好丫頭。”
太醫歎氣,“我給姑娘再開點祛疤的藥,隻是不知道能祛多,姑娘且看開些,主仆有別,哪有主子會在乎仆人命的?可別在主子氣頭上太近了。”
太醫也是老油條,看過的東西多了,自然也能猜到幾分翠翹傷的原因,翠翹也都一一應了,很是激了一番。
把人送走之後,翠翹看著手中的藥瓶又忍不住想哭,太醫的話言猶在耳,卻忍不住想起棲宮那裏麵的一對主仆。
人家玉竹被打了板子,在宮裏是多正常的事啊,可把夏語凝心疼得又哭又鬧,鬧得皇帝都心疼了,聽人說還大逆不道地差點跟皇帝打起來……
怎麽人家的主子就這麽在乎邊人呢?大家都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就沒有半點分嗎?人家怎麽就這麽好的呢,自己做的難道會比玉竹了?
這一輩子……隻怕就毀了啊!
這樣想著,翠翹將人埋進被子裏,又哭了大半宿,眼睛都腫了。
第二日,棲宮那邊的消息是徹底傳開了,倒也沒說帝後打架的事,連玫嬪死的真相都沒有人知道,隻依稀說是玉竹冒犯了皇帝,被責打重傷,皇後又跟皇帝鬧了一場,皇帝不僅沒生氣,還好心安了一番。
……順帶表了個白。
青妃氣得臉鐵青,在一眾宮妃的奉承下也沒見好氣,昨夜候了半夜,又染了風寒,頭疼腦熱地聽了這些半真半假的休息,氣得直接臥病在床,倒也不得不說是自作自了。
但棲宮那邊對外麵的靜卻半點不知道,整座宮殿都了不風的鐵籠監牢,出了皇帝誰都不能進出。
玉竹早上醒了一回,卻又被痛得死去活來,夏語凝隻能將收繳來的藥箱裏的銀針拿出來給止痛,這才讓人睡過去。
已經一夜沒睡了,昨夜耗費了太大的力,夏語凝累得手都不想抬。
全德準備了熱水,苦心勸道:“娘娘,您好歹沐浴了換套裳,再用些膳食,上沾了水可是要風寒的,您若是倒了,玉竹姑娘可怎麽辦呢?”
夏語凝心中一,看著陌生宮進進出出送進來的熱水和木桶,點了點頭。
沐浴更之後,又勉強用了兩碗米粥,夏語凝又躺在了窗下的羅漢榻上閉目養神,全德讓人無聲退下,心中歎了歎。
時間慢慢地過去,天越來越亮,秋雨之後,空氣裏的寒氣越加聚集了。
靜寂的棲宮出了梧桐簌簌作響,再沒有其它聲音,那地麵上流淌的鮮也早就雨水衝刷幹淨,不知灌溉了哪一片草地。
將至傍晚的時候,夏語凝將將醒來,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睡了過去,當下一驚,“玉竹呢?玉竹怎麽樣?!”
邊伺候的宮小心地扶著,“娘娘放心,玉竹醒了,全德公公了米粥,正給喂呢。”
夏語凝忙往裏麵走去,果然看見了臉慘白的玉竹正一口一口用著米粥,隻有手臂略微可以一,全德小總管映著滲下來的日笑得溫暖人心,玉竹也不由得扯了下角,“可以了,謝謝。”
全德扶了下帽子,“玉竹姐姐好好休息,我……娘娘醒了?”
話沒說完,夏語凝就走了進來,全德正要行禮,卻被夏語凝抬手攔住,“免了吧,你是總管了,今後不必行跪禮,跟玉竹一樣就行。”
全德驚喜點頭,興高采烈拿起飯碗出去,將空間留給了們。
人一走,玉竹的表立刻就苦了下來,“娘娘,你上的傷呢?有沒有人幫您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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