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是誰？

夏語凝懵了一下，秋水一般的眸子掠過訝異，看著突然轉移話題的人問：“‘蘭兒’是誰？”

蕭昊乾神淡了，就像戴上了一張冰雪做的麵，目直勾勾的有些滲人。

夏語凝敏銳地察覺到了縷縷的殺意，就像藤蔓一樣纏繞上自己的手腳，讓人骨悚然。

默了默，回頭看向玉竹，想要問清楚“蘭兒”是哪個，卻突然聽蕭昊乾用一種冰冷到極致的聲音道：“丞相年老，先皇養他為相，朕留他至今，也是到他退養老的時候了。”

他是在告訴夏語凝，他不會對丞相手，也是在提醒夏語凝，若是對夏橙嚴還有“父分”，勸他盡早急流勇退，或許還能保全家平安。

說到底，還是試探，有意或者無意的試探。

君王臥榻旁酣睡的重臣已然垂暮腐朽，新上任的金龍正張開利爪虎視眈眈，他迸發的殺意、如山的迫都在咫尺之間，隔著一層細紗，或許就能將人碎骨。

但夏語凝卻懶得去提醒夏橙嚴，而且也知道，夏橙嚴如今正在氣頭上，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退下去的。

那些纏繞攀附的藤蔓，也不可能讓他離開。

夏語凝似笑非笑，像是聽懂了卻又視而不見，側頭撐著下頜，優的頸線白的明，“夏丞相若能退，又能退到哪兒？是在京城，還是皖南？”

蕭昊乾目一凝，“比起京城，自然皖南更好。”

“是麽，”夏語凝若有所思，“比起人人都想將夏家人千刀萬剮的皖南，原來京城更危險啊。”

蕭昊乾：“……”

盤祥雲瓔珞從袖間出，夏語凝手中碾著瓔珞裏細致的金線，默了默，抬頭麵無表地說道：“他若會再進宮來看我，這話我自然帶到，若是不來，這就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那接下來，就談談你的事吧，”蕭昊乾邁步，輕輕橫了眼玉竹，“冠已經重新送回了棲宮，後位我也懶得，你不如說說，夏橙嚴在皇宮布置了多人？”

玉竹肩膀一，擔憂地看了看夏語凝，卻還是按照計劃退了出去。

合上棲宮殿宮門的那一刻，看見了蕭昊乾高大的影正好擋住了夏語凝，腦海中不又想起來今日夏語凝同自己說的話。

不放心地問夏語凝，皇帝不信，要如何“跟著皇帝”？

夏語凝卻微微一笑，反問另一件事，既然如今已不是夏家最有用的棋子，而夏橙嚴為了培養新人，必定會針對自己下手，那麽又為什麽要讓那些或許會針對自己的幫手留在皇宮，幫著新人監視自己、對付自己呢？

玉竹愣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那些“幫手”，指的是夏橙嚴安在宮中傳遞消息的夏家屬下。

夏橙嚴離開棲宮時說的最後一句話，給夏語凝敲響了警鍾。

那些人，不能留！

但，卻也未必能除盡。

宮門閉合，殿之中突然變得靜謐暗沉，蕭昊乾那怪異而冰冷的緒人坐立不安，夏語凝暗暗吸了口氣，抬起頭時，眸勾出，角溢出豔。

“這些人，我也未必知道多，你能保證，可將他們趕盡殺絕？”

蕭昊乾板著臉，“把名單給朕，朕自會保你安全無虞，他日縱然夏家亡，你不再是皇後，這後宮也會有你一席之地。”

夏語凝進宮，本就是為了夏橙嚴傳遞消息，控製宮，所以在皇宮之中，必定有人！

而他這幾日將自己和夏語凝“聯手”的消息傳揚出去，夏語凝必不其父待見，二人必生矛盾，而他本是想趁夏橙嚴對夏語凝失去信任的時候，從夏語凝手中得到這批人的名單

切，誰稀罕？

夏語凝下意識地嗤笑一聲，“不是每個人都想在這後宮待著的，自以為是。”

蕭昊乾臉頓沉，但夏語凝卻突然將手中的瓔珞扔給了他，打斷了他即將發的怒火，恰當地又將話題扯了回去，“戴著這種瓔珞樣式的，就算跟夏家沒有關係，也不能留。”

可不想給自己留下什麽後顧之憂，沒離開皇宮之前，可不能白白死在這兒了。

蕭昊乾接住瓔珞，一口怒氣不上不下地卡在嗓子眼裏，眼睛幾乎冒火，差一點兒就要氣得七竅生煙了。

“你早就知道我會來找你。”他篤定道。

夏語凝扯了扯角，“相王相爭，我丟了相，自然要取一個王，這有什麽奇怪嗎？”

頓了頓，不習慣用這種仰視的目看著他，那高大的影就像近的泰山，脖子都仰得疼。

夏語凝站起，姿容絕豔的子緩緩勾紅，眸中秋水凜凜，“還是說，這不是你可以宣揚我‘大義滅親’的目的？”

大家都是戲子，跟誰裝瞎呢？

夏語凝撇撇，掠過蕭昊乾那逐漸沉默下來的臉，逆的人麵黑得近乎鐵青，但實在懶得去想這皇帝總是莫名其妙發怒的原因，反正兩個人又待不長。

轉，就要打開窗戶，釋放出這殿中沉悶的空氣，一隻手卻猛然按在了窗戶上。

驚訝，轉去看蕭昊乾，人卻被用力按在了窗扉上，神登時難看起來。

這糟心玩意沒完沒了了是吧？進門的時候還開心得腳都要飛起來了，現在卻突然風雲乍變喜怒無常了？

此人多半有病。

“你又要幹什麽？我知道得就這麽多，信信，不信拉倒！”夏語凝掙了一下，見他不，險些就要上腳踹了。

卻見蕭昊乾突然抬起了的下，那冷沉抑鬱的氣息近角，下意識別過頭，但蕭昊乾卻什麽都沒做，隻是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若是朕沒記錯，你嫁皇宮，雖然是丞相的安排，但當初卻是你自告勇屢次靠近皇宮，不是嗎？”

“所以呢？”夏語凝皺起眉，嫌惡地避得更開了些，“所以你覺得從宮到現在，被強迫，被掐死，被瘋，被暗殺，被辱，被設計這些事對我來說都無關要？”

“那是你自作自！”蕭昊乾聲音越發冷，住下頜的手像是要碎了的骨頭。

夏語凝氣笑了，“現在是要跟我來講‘害者有罪論’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