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馬不停蹄，連夜趕路，抵達京城，已是翌日卯時，他寫了封求見陛下的折子。

若按照以往，暗衛早被傳喚進宮。

偏偏這天不湊巧，宋勻君被太后去。

坐了近一個時辰，才被放走。

回到書房，宋勻君渾疲憊，看著滿案奏折，半點提不起勁，又耽擱了會兒，朱筆蘸墨，把堆積的奏折批閱了。

不知過了多久，更聲敲響。

宋勻君打了個哈欠，隨手拿起下一本奏折。

“嗯？”

他瞬間清醒了。

“這是皇叔邊暗衛啊，他何時遞的折子，為何沒一個人跟朕說？一群廢，傳他進宮！”

“陛下，三更天了。”宮門早下鑰了。

“四更都給朕滾進來！”

怕陛下眉頭，陳公公不敢再勸了，轉出宮殿，派信得過的人連夜把暗衛帶進宮。

半炷香后，暗衛單膝下跪。

“陛下，北方大旱，出現荒，百姓流離失所。”

“北方大旱？”宋勻君臉大變。

暗衛道了聲“是。”

宋勻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何朕從未聽大臣提及。”

暗衛道：“王爺亦作此想，特派屬下親自稟報陛下，以免未達天眼，已被截下。”

閣欺上瞞下！

宋勻君眼眸微迷，滔天怒火在胃里翻滾：“朕會親自派人查，若況屬實，定不輕饒！”

暗衛退下。

宋勻君來親信：“給朕查！”

第二天下午，宋勻君案上多了一沓折子，翻開一看，全是關于北方荒一事。

他氣極反笑。

“瞧瞧，瞧瞧，這就是皇糧養出來的一群蛀蟲。”

他下發奏折到北方，問知府，為何不上報。

這一問，知府也懵了。

“臣自干旱起，發了數道急奏，從未收到陛下回應。”

宋勻君看見奏折，心中冒出果然如此的想法。

翌日早朝。

宋勻君坐在龍椅上，冷漠注視朝中大臣因為空出來的侍郎職，爭論不休。

“陛下，請你定奪。”

宋勻君冷笑，“朕定奪？還要朕定奪做什麼，你們不一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大臣心里咯噔一下。

小皇帝今天怎麼怪氣的？

“臣不敢！”

吏部和刑部尚書都跪了下來，其他大臣跟著跪下。

黑的一片，不像賠罪，倒像施。

宋勻君嚨發出一聲輕嗤，不出聲，就這麼看著他們跪，眼底的怒氣翻滾而上。

太傅著頭皮開口：“陛下，不知臣等犯了何罪？”

“心知肚明的事，倒來問起朕了。”宋勻君掃視他們，窺見不大臣面惶恐之，眼眸更冷，“朕問你們，北方荒，百姓流離失所，你們為何著不上報！”

一聽關于北方，不大臣松口氣，也有幾個面驚慌。

宋勻君心寒。

“戶部尚書，你有什麼好說的？”

戶部尚書惶恐跪下：“臣從不知此事，定是下面的人手腳不干凈，求陛下明查。”

“都是臣的錯。”戶部侍郎跪下，“北方干旱確有折子，臣怕出事，曾派下屬查過，有夸大嫌疑，便對知府的折子置之不理，從未想過，會犯下這等大錯，求陛下責罰。”

恐怕是從未想過暴吧，宋勻君看著有恃無恐的大臣，心累力乏：“侍郎釀下大禍，即日起，革職待辦，其手下一行都罷免職。”

“臣甘愿領罰。”侍郎沒有任何求饒的意思。

戶部尚書也神平淡，不經意間瞥了眼侍郎。

他是聰明人，并不打算在這時候霉頭，過些時日，風頭過了，在把手下親信復原職。

宋勻君把這一切盡收眼底，沉聲道：“北方難民流離失所，長期以往下來，局面不可收拾，開放當地糧倉緩解一時之需，并調遣糧草，由兵部侍郎護送。”

兵部侍郎出列：“臣遵旨。”

下了朝，宋勻君立即派人傳消息給龍九霄。

“讓皇叔讓暗中調查荒。”

他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北方，荒野上。

龍九霄收到暗衛遞來的消息，宋勻君想法，與他不謀而合。

“走吧。”

他換上難民服，易容也稍微調整了下，看上去就是一名普通無奇的莊家漢。

混城中，毫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一連暗中探訪三天，龍九霄眉頭皺的更了。

“主子。”

暗一下微抬，沖著前面往一個地方趕的難民示意，“要跟上去看看嗎？”

這兩天，他們發現難民都往一個地方趕，里還喊著什麼施粥了，施粥了。

“去看看。”

龍九霄順著人群，停在一府宅前。

左右兩邊，各擺了一個粥棚，堆放著饅頭和清粥，一人一個饅頭，一碗清粥。

米粥舀碗里，難民狼吞虎咽地吃著。

粥棚間，站著一名中年男人，國字臉，看著寬厚老實。

“知府大人說，天災很快就會過去，再委屈一點時間，熬過這段艱難的時候，就有好日子過了！”

難民不是在出脖子，看什麼時候到自己，就是在一旁蹲著大口咬黃饅頭，沒人理會說話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正是府上的管家，見狀搖頭嘆息。

“糧倉已經開了，雖然只能緩解燃眉之急，但想想這段時間，朝廷肯定會下發災糧，只要我們在撐一段時間！”

龍九霄站在人群中，略微有點意外。

一路趕來，他本以為當地知府貪污腐敗，一點也不理會百姓，直到來了城中，才聽聞知府早已開放糧倉，且把自家糧食都拿出來了。

這樣的人，不像昏。

但百姓在他手底下過得艱難，也清清楚楚。

“狗屁！”

人群里突然傳出罵聲。

“這幾年，我們過得怎麼樣，朝廷里面能不清楚！”

“他們是不想理，不想花銀子在我們上！”

這番話，瞬間在人群中引起喧嘩，也不知哪傳來哎呦聲，“狗日的，你我做什麼！”

人群得更厲害了，原本排好的隊伍做一團，不知道是誰先撞翻饅頭，灑了一地，眾人哄搶。

管家駭然，忙道：“大家別，排好隊，排好隊！每個人都有吃的，朝廷更不可能放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