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看宋元沒有說話，最后嘆息一聲：“大人，十一娘跟您那麼多年，沒有求過您什麼。哪怕當日您說讓十一娘住進莊子上，我也從不曾有過什麼怨言。”

俯首，心間只剩了冰涼：“如今只求您，放過十一娘。給我一個自由，讓我離開宋家，求您了！”

此時此刻，宋元俯視著這個跟了自己多年的子。

他忽而意識到，的年紀也不小了。

早就不是那個在臺上回首一笑，就引得滿堂喝彩的花旦。

更不是那個輕紗遮面，對自己無限風的柳十一娘。

歲月在的臉上，其實并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

可的一顆心，已經蒼老。就像是這些日子對待自己，并沒有靈魂一樣。

他曾以為這是溫順聽話懂事乖巧，如今才知道，是的心里，本就不在意那麼多了！

宋元閉了閉眼，拳頭攥得死死的，指甲幾乎要摳進自己的里。

他不愿意承認，柳姨娘所說的一切。

至……不愿意承認自己這些年曾做錯過許多。

于是他的眸變得冷峻，聲音變得凌厲：“若是我不同意呢？你只是我宋府的妾室，哪有妾室自請下堂的道理？只要我不同意，你永遠就都是宋家的人，永遠也別想走出宋家的大門！”

他的這個反應，是所有人都想到的。

所以不管是老太太還是宋朝雨或者柳姨娘，沒有人的眼中生出詫異。

們平靜的看著宋元的怒火，一點點地染上了他的眼睛。

越是如此，宋元便覺得自己越是生氣。

他憤怒地站起來，在柳姨娘的跟前兒來回踱步：“我不會讓你離開的！從你了宋府的那一刻起，你就該知道！就算為了小清兒，我也不會讓你離開的。你就是死，也要做我宋府的鬼！”

這話實在是有些過分，連宋朝雨都聽不下去。

“呵——”

柳姨娘冷笑一聲，早就想到了是這個結果的，也只是垂眸道：“雖然妾知道，若只是憑著我的力量，大概很難完想做的事。不過……也總好過什麼都不做。所以如果宋大人不愿的話，那麼妾就會去京都府尹，讓府尹大人評評理，給妾一個說法。”

“什麼？！”

宋元是萬沒有想到，柳姨娘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去京都府尹？！你可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地方？你是我宋府的妾室，你錦然要去京都府尹讓府尹來評斷？且不說你基本上沒有功的可能，就算是有，你一個妾室去告我這堂堂朝廷命，你讓京中之人如何想我，如何想宋家？！”

連老太太都沒想到柳姨娘能決絕到這般地步，也將眉頭皺了起來。

而柳姨娘的表，始終都平靜：“不知道宋大人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做將心比心。這麼多年，大人何曾想過我們母？我又為何要在意，京中之人如何想大人，如何想宋家呢？”

宋朝雨注意到，此刻柳姨娘對自己的稱呼，已經從“妾”變了“我”。

顯然，宋大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的右手，都開始微微抖了起來：“十一娘，你是認真的嗎？這一次，你是真的要做的這麼絕嗎？你如果對我有什麼不滿，咱們都可以好好商量。可是京都府尹，真的就沒有必要去了吧？”

其實到了現在位置，宋元也只是好怕將事鬧大。

而他越是這樣，柳十一娘就只會越發失。

柳十一娘垂下了眸子：“我心思已定，求大人全！”

“砰——”

宋元再也遏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怒火，狠狠地將手旁的茶杯砸向了柳十一娘。

宋朝雨倏然起，幾乎要擋在柳十一娘面前。

但不知宋元是否故意，這個茶杯并沒有砸在柳十一娘的上。而是在柳十一娘的腳邊，碎裂片。

茶水濺落在柳十一娘的上，卻沒有讓柳十一娘那平靜無波的眼神里泛起任何一漣漪。

宋元覺得，自己幾乎快要被柳十一娘這樣的眼神給瘋了。

他了自己的額頭，低聲警告柳十一娘：“你如果執迷不悟，也別怪我不客氣！你不過就是個妾室罷了，我有的是法子對付你！”

柳十一娘點頭：“將我關起來？或者繼續送到莊子上去？沒關系的。宋大人若是能將我關一輩子，那也是我認命了。但只要我還有能出來的一日，就不會放棄為了自己的自由而努力。宋大人，我定然要離開宋府的，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宋元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柳姨娘。

他的眼珠都帶了幾分赤紅，死死地盯著柳十一娘：“你別忘了，你只是宋家的妾！這世上的事，不是你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的！”

但此刻，宋朝雨也終究站起來。

此刻在的眼前的男人，并不像是父親，而更像是一個無能狂怒之人。

和柳姨娘一樣，都用冰冷的眼眸，看著眼前的宋元：“父親也別忘了，我始終都是姨娘的兒。只要姨娘有事，我一定不會放過的。所以父親在想要關住姨娘之前，還是總要想一想我，或者想一想昌王府的。”

如今的宋朝雨，已經可以直了膛，將昌王府搬出來作為自己的后盾。

“你嚇唬我！”

宋元怒極之下，回頭指了指宋朝雨：“你以為你如今做了昌王妃，就有什麼了不起了不？我告訴你，就是皇上來了也沒用！柳十一娘，是我宋元的妾室，他這輩子都是！”

“咳咳！”

然而宋元的話剛說完，老太太卻輕咳一聲，而后開口提醒他不該說這話：“元兒，你這話說的不好，若是旁人聽去，只怕要指摘咱們宋府的不是。”

宋元也意識到，這話說的大逆不道。

但此刻，他只覺自己心里頭有一無名之火，發也發不出來，憋也憋不回去。

“哎！”

連宋朝雨看著他如此，都是一聲嘆息：“父親，您這是何苦呢？其實您的心里，也沒有那麼在意我姨娘。為何一定要抓著不放手呢？姨娘不過想要一份自己的自由。在宋家這半輩子，就沒有開心過。您為什麼……不能放過呢？”

宋朝雨甚至回頭，看了看后院：“父親的后院里，有那麼多的人。并不是一定要將姨娘留在邊才好。姨娘對父親來說，從來都不是那個最重要的人。我雖不知姨娘和父親當年究竟為何在一起，但現在的不快樂，也已經證明了一切不是嗎？”

輕嘆一聲：“父親，放過姨娘好不好？”

“放過”這個詞，終究還是讓宋元的頓住了。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柳十一娘需要他來“放過”，才算是全。

他怔怔地低著頭，看著仍舊跪在地上的柳十一娘，忽而喃喃：“留在我的邊，就讓你覺到了這麼難嗎？十一娘，我們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這個問題，柳十一娘也不知道，所以沒有辦法回答宋元。

只是跪在那里，就像是一尊沒有的雕塑一般。

或許這兩年，連失這種緒，都不曾再有了。

如今的，只想要“自由”二字，也是對來說最奢侈的兩個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