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別說是柳姨娘了，就是宋朝雨聽著，也覺得意外。

宋元一個那麼薄寡之人，會對任何人產生依嗎？

老太太看著們疑的眼神，笑了笑：“元兒是個薄之人，但他不是一個沒有心的人。也許很多時候，對他來說，得不到的菜式最好的。從前你們總圍繞在他的邊之時，他從不知珍惜眼前。”

老太太到底是宋元的母親，將許多事看得通明白。

如今也十分看好柳姨娘：“如今這府中的大多事務都是你在管著，你不似大夫人一般，總是掣肘著他。你最聰明的是，你能做好所有的一切。在將所有一切都打理妥當之后，你不僅能夠讓元兒過得很舒心，還能給他最大的自由，這是從前的大夫人做不到的。”

宋朝雨相信，自己的姨娘是有這樣的本事的。

老太太如今，也十分看重柳姨娘：“不僅如此，你還從不因為自己有了府中的管事之權，就肆意妄為，這也是旁人做不到的事。我想元兒如今將家中的一切都給你，大抵比從前還覺得安心許多呢！”

難得老太太這樣夸贊一個人，柳姨娘也微微紅了臉。

老太太嘆息一聲：“所以你就快些回來吧！我倒是也很多年，都不曾瞧見過他這麼坐立不安的模樣了。如今你總是留在昌王府，外頭的人說話也不好聽。不過若你實在是不愿意回來，我倒是也可以和他說說，讓你再待一段時間。但這偌大的府邸，你總是要面對的不是嗎？”

老太太的話，算是說到了正對的位置上。Μ.166xs.cc

宋朝雨看向了柳姨娘，卻發覺臉平靜。

甚至不等宋朝雨說些什麼，柳姨娘已經上前，跪在了老太太的跟前兒。

老太太被這跪下的作一驚：“你這是做什麼？”

想將柳姨娘扶起來，卻被柳姨娘推辭：“妾知道，老太太對妾一直都很好。妾激老太太，但也請老太太聽妾一言阿可好？”

老太太的心下不安，看向了宋朝雨：“今兒這是怎麼了？”

可連宋朝雨都對著老太太輕輕搖頭：“祖母，便聽姨娘一言吧！”

老太太到底還是頷首，讓柳姨娘繼續說下去。

柳姨娘微微紅了眼眶，開口便是堅定：“其實妾此次回來，便是想求老太太一個恩典。想求您……放妾出宋府！”

“什麼？！”

聽了這話的老太太，甚至都不明白柳姨娘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放你出宋府？要如何放你出宋府？”

柳姨娘苦笑一聲：“妾自知份微薄，不奢求旁的。只求老爺的一封休書，將妾休出宋府，妾便也算是甘愿了！”

“你瘋了嗎？！”

饒是老太太活了這麼多年的人，也是第一次聽到一個妾室說出這樣的話來。

被震撼得無以復加：“你知不知道你自個兒在說什麼？！這天底下，還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事！你又沒有犯錯，要元兒如何休了你呢？何況你是妾室，即便是要出府，只怕也用不著休書一封啊！”

老太太的話說的都對，卻柳姨娘的心里越發凄然。

于是柳姨娘緩緩道：“其實妾，早就后悔了。當年在莊子上的生活，雖然清苦了一些，但至人是開心的。可回到了宋家，一切就都變得不一樣了。妾想讓孩子得到更好的生活，卻也讓阿雨了那麼多的苦。妾總是抱著希，希自己的主君是一個有擔當之人，是一個好丈夫，是一個好父親。可惜……他不是。”

柳姨娘的話，連老太太都無法反駁。

只能看著柳姨娘繼續往下說：“生了小清兒的那件事，的確妾痛不生。妾對大人，不是沒有的！否則也不至于明知宋家不能容納妾，還非要跟著大人。其實說起來，當年妾在戲班子里頭的時候，也是個當紅的角兒。若想找個商戶托付終，也不至于不果腹。”

其實這一點，宋朝雨從前都沒有想到。

是啊，當年的柳姨娘，若不是還是看中了宋元這個人，又為何非要委于他呢？

可即便是說到此，柳姨娘也沒有再哭了。

因為的淚，大約早就流干了。

只是抬眸，切切地盯著老太太：“后來的一切，想來老太太您也就知道了。他實在不是一個有擔當之人，不管是作為夫君還是作為丈夫。妾不怕苦，怕的只是那苦楚無可躲，時時刻刻的都在生活里，永遠也逃不。”

終究垂眸，嘆息一聲，幾乎哀求一般的語氣，讓人容：“所以妾求老太太做主，讓他休了妾吧！妾的半輩子，都給了他，給了宋家。如今妾也想要自己能有一個自己的未來，這一輩子，總是要為自己活這麼一次，求老太太做主！”

連宋朝雨都覺得，柳姨娘的話，說的實在是太讓人心痛。

活了這樣半輩子的，如今只圖個安穩罷了。

老太太沉默了半晌，才嘆了一口氣：“我只知道，你對元兒是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卻沒想過，你還有這麼大膽的想法。”

轉頭，還看向了宋朝雨：“所以瞧著你也是知道這事兒的，為何沒有勸一勸你姨娘？”

宋朝雨如同往日一般，不管柳姨娘說什麼，還是會親近老太太的。

上前，輕輕地將手放在了老太太的胳膊上：“作為兒，孫一直看著姨娘一路走到現在，比誰都知道的不易。不過想為自己而活著，孫為何要勸說呢？孫知道，姨娘很后悔。若再給一次機會，大約不愿回到宋家來，不愿做當初所做的一切。”

人這一生啊，又有幾個人能為自己所有的選擇負責，說一句“永不后悔”呢？

老太太的眉頭，去額越州越深：“你們可真是太大膽了！那小清兒怎麼辦？他還那麼小，難道就要失去娘親了不？你們可考慮過小清兒？”

老太太是一定會考慮小清兒的。

所以柳姨娘早就知道該如何說出口來：“小清兒是宋家人，難道宋家會對他不好嗎？何況妾只是自求出府，并不是真的有什麼錯。想來若是想回來看看小清兒，或者接他去妾那里住兩日，也是可以的吧？”

"呵——"

聽聞此言，老太太卻冷笑一聲，甚至對著宋朝雨翻了白眼：“你們啊，也將這事兒想的太簡單了吧？好，就算是我老婆子同你，能明白你的想法，可元兒會嗎？！你覺得，他的怒火，你能承得住嗎？”

老太太搖了搖頭，幾乎不敢去想：“若是元兒知道了你這個想法，只怕會覺得你瘋了，覺得我也跟著你們一起瘋了！柳姨娘，人生這一輩子，怎麼過不是過呢？你為何非要離開宋府？便是在宋府，也總有你的一方天地啊！”

宋朝雨知道，老太太是一定會如此的。

但柳姨娘也仍然堅持，甚至從沒有過退的想法：“老太太，妾真的累了。妾寧愿離開小清兒，也要做如此選擇，老太太便知道妾的決心，還請老太太全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