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宮宴，是為了小猴子的滿月，皇上自然也是高興。

甚至還與穆昌溪和宋朝雨玩笑說，等到這孩子長大了，只怕是要記恨他們二人給自己取了這麼個小名兒。

小猴子，哪有皇家貴胄這個名字的？

今兒是小猴子的熱鬧時候，宋朝雨自然也沒有忘了小桃子。

小桃子是孩，雖有殘缺，但長得人心疼。

之前皇上一直都不愿見，不過今兒宋朝雨著人將抱上來，皇上倒是沒說什麼。

如今小桃子養在昌王府，眾人自然也要給幾分面。

而且小桃子這孩子也實在是可極了，于是大家都圍繞在小桃子的邊，一副高興的模樣。

“父皇！”

卻沒想到，就在此刻，穆寒肅突然站了出來，跪在了皇上的跟前兒。

今兒能讓穆寒肅來到這個地方，已然是皇上開恩了。

他突然跪下，皇上的眉頭便幾乎不可聞的皺了皺：“什麼事？”

穆寒肅一改平日里奢華的模樣，今兒只穿了一最簡單的錦繡儒袍，看上去到也算是溫文儒雅。

他在說話的時候，也稍稍收斂了眉目，比起從前了不的戾氣。

在今兒這樣的喜氣日子里，皇上自然不會再對他橫鼻子豎眼睛的挑剔。

皇上只是一邊抱著懷中的小家伙哄著，一邊瞥了一眼穆寒肅：“怎麼了？”

當著眾人的面兒，穆寒肅雙手捧了一樣東西上前來：“這是兒臣送給小侄子的滿月禮，還盼著小侄子能夠喜歡！”

宋朝雨定睛一看，倒是有些意外。

穆寒肅手中捧著的，是一枚極其難得的鴿子蛋大小一般的祖母綠翡翠制的瓔珞。

莫說是那瓔珞上頭的用料皆是金銀好，邊說是那鴿子蛋大小一般的祖母綠寶石，便是世所罕見，只怕偌大的朝中都再找不到第二枚了！

宋朝雨從前竟是不知，穆寒肅還有這樣的好東西。

而皇上看到了這鴿子蛋大小的祖母綠翡翠，卻仿佛一下子陷了對過去的回憶之中。

他將手中的小猴子給了母，而后手了那偌大的祖母綠翡翠：“朕記得，這祖母綠的翡翠，是朕小時候，父皇上次給朕的。是因為朕有一次，拼了命，救了朕的兄弟。父皇說朕是有慈之心的人，就以此獎勵給朕，希朕能夠一直保持著慈之心。”

皇上的目，似乎都因為這塊祖母綠的翡翠，而變得悠遠了起來：“那時候的朕，也已經明白了父皇的意思。后來朕將這東西，賞賜給了你母妃。那時候的朕也剛剛認識你母妃，便看到為奴籍的，竟然毫不猶豫地在冬日里跳進了冷水之中救人，朕覺得這東西，很符合的脾氣秉。”

“哎——”

但提到穆寒肅的生母，皇上又是一聲嘆息：“可惜，到了后來，你母妃就變了。全然不是當日朕看到的那般模樣了。變得貪婪，變得狠毒，變得讓朕都不敢認識，這還是當年那個在冬日之中跳冷水之中救人的人嗎？”

盯著那寶石，皇上似乎很有慨一般地點頭：“你如今將這瓔珞送給昌王府的世子，可問過了你母妃？這畢竟是的東西。這些年，在宮中再胡來，朕也總想著當日那個在冬日里跳冷水之中的，所以從不曾將這東西從手中收回。”

“是。”

穆寒肅今日的目的，也顯而易見。

他的眸子里，帶了更多的憾和無奈：“便是母妃讓兒臣將這和東西拿來，然后送給小世子的。這些年……母妃總是一人獨守宮殿，也想清楚了許多的事。知道，有很多事都是做錯了。總對兒臣說，就是因為太過在意，所以才會錯的那麼離譜。”

想來今日的話，穆寒肅和他母妃是想了許久，才能這樣說出口：“母妃這些年，都懊悔不已，卻也知道，許多事沒有辦法挽回了。所以前段時間，父皇對母妃復位，母妃當真是歡喜得很。總是教導兒臣，要兄友弟恭，要和睦家庭。要敬父皇，要善待百姓們。”

“哼！”

然而聽聞此言，皇上的眼中卻生出了許多的憤怒來：“那麼看樣子，你是半點兒沒有將你母妃的話聽進耳中啊！”

“是。”

誰知此刻的穆寒肅，就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他只顧著低頭苦笑：“兒臣鬼迷心竅，將所有的事都弄得一團糟。實在是辜負了父皇的期待，也辜負了母妃的諄諄教誨。是兒臣不孝，所以今日特奉了母妃的命，將這祖母綠的瓔珞送給小世子。盼著他日后能如母妃所愿，做一個堂正之人，為父皇分憂。”

他這話說的十分取巧。

一則，讓今日因到了皇上的厭棄，而沒有資格過來的李貴嬪娘娘反而得了皇上的寬恕和憐惜。

二則，也讓皇上知道，穆寒肅做的事，都和李貴嬪無關。現在的穆寒肅想要“改過自新”，都是李貴嬪勸說的功勞。

宋朝雨不得不承認，他們的這個做法，實在是聰明的很。

這樣一來，皇上對于李貴嬪的厭惡就會減，李貴嬪日后自然有機會為穆寒肅說好話。

而且今日穆寒肅表現得如此恭敬又小心，也讓皇上覺得他大概是真的知錯改錯了。

果然，如宋朝雨所預料的一樣，皇上嘆息一聲，便對著穆寒肅揮了揮手：“索你們現在知道這些，還不算晚。起吧！”

而后他親自將那祖母綠的瓔珞接了過來，遞給了穆昌溪：“這既是你兄長的好心，你便收下就是。日后要按照李貴嬪對郡王爺的教導，來教導你們的孩子。”

這禮貴重，但收的人心里實在是有些別扭。

好在穆昌溪似乎早就習慣了皇上這樣，欣然地將那瓔珞接下來，還對穆寒肅頷首一笑：“多謝郡王兄與李貴嬪，將這樣好的東西割于小猴子。”

可饒是如此，穆寒肅卻還未起。

皇上皺眉看向了他：“怎麼，是還有什麼事嗎？”

誰知穆寒肅一個大男人，卻在此刻忽而紅了眼眶，嘆息一聲：“父皇……兒臣只是瞧著如今昌王弟一家天倫之樂，心里頭既是為他們高興，也是羨慕得很。想到兒臣自己，從前也能擁有如此的一家和睦。可惜，兒臣的正妃兒香消玉殞。”

他低頭，眼淚便落在了黑玉磚石上：“從前在的時候，兒臣與吵吵鬧鬧，尚且沒有覺得什麼。如今走了，兒臣的心里卻整日都是空落落的。兒臣這才知道，兒臣對有多麼的想念，多麼的后悔。若時還能再來一次，兒臣必定會傾盡全力的護。”

穆寒肅的聲音里，都帶了哭腔一般：“絕不會讓在生產那一日，耗費了那樣大的力氣，還毀了子，最后抑郁而終。”

這話聽起來，就像是當日做的那個決定害死了宋妍。

他可真會黑白顛倒啊！

宋朝雨眸漸冷，皇上的臉上卻帶了幾分容，也隨著穆寒肅嘆息一聲：“哎……你說你這是何苦呢？當日不知珍惜，如今人家走了，你又是一副這般痛苦的模樣。肅兒，你讓朕說你什麼好呢？”

皇上還是被他這般模樣所影響，又或者他想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讓大家覺得他是一個知心溫和的好皇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