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微微亮。
一敞亮的辦公室。
“蘇白,無父無母,出生日期不祥,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現就讀于星海中學,高三學生,年齡十八歲,心理年齡二十歲,患超憶癥,神諭是......暴怒?窩草暴怒!”
黎明“噌!”的一下站起,將手里拿著的資料反手倒扣在桌面,盯著坐在對面的顧九歌,“你確定?”
顧九歌翹起二郎,輕輕抖了兩下,“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黎明深深呼出口氣,緩緩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的手有些抖,倒了足足兩杯茶的量,卻連一杯都沒倒滿。
實在很難相信,這個如今連倒茶都倒不利落的男人,在兩個月前,只用一把普通的折刀就將三階災害“塔納托斯”砍得重傷死。
塔納托斯,那個傲慢到了極點的家伙,那個自負到敢于自稱為神的家伙,第一次品嘗到了恐懼的滋味。
顧九歌皺著眉頭,語氣有些嫌棄,“行了行了,別抖了,你是他媽得了帕金森了嗎?”
食堂阿姨都沒這麼能抖!
黎明老臉一紅,訕笑著放下鼻煙壺,“快說說那小子的事。”
顧九歌輕輕敲打著桌案,沉道:
“那小子......心思縝得很,心智遠超同齡人,如果不是我經驗老道,估也要被他騙了去。他對于超凡領域的專業知識所知甚,也不了解神諭的排名。
所以,他既然能說出‘暴怒’的名諱,我想,他的神諭應該就是‘暴怒’了。按理說,只要是能夠自如的掌控異瞳的超凡者都能夠使出神諭。
奇怪的是,他似乎無法用出自己的神諭,否則也不至于被晴雪那一箭破皮,我覺著......這事兒或許跟他的脈有關。”
“脈?”
黎明表凝重起來。
要說提刀砍人他還行,論及超凡三大學——煉金、能、脈,他可從來沒有及格過,要不是大夏頂尖超凡者稀缺的厲害,他哪里能茍到一個隊長的職位?
這件事要是去問品學兼優的林落,這小子準知道,可惜,這小子去天京跟那群老頑固扯皮去了,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
晴雪是不用想了,這丫頭資歷尚淺,最大的優點和缺點,都是不夠聰明。
楚寧可能會知道,不過這瘋丫頭這幾天正在休假,估著正握著悍馬或者法拉利的方向盤不知在哪條賽道飆車呢,這時候打擾純粹是自討沒趣。
顧九歌偏也是個只會提刀砍人的二愣子,兩個學渣兩眼一抹黑,大眼瞪小眼。
“這事兒可不小......”黎明忽然低嗓音,問道:“要不要去請示一下天京方面?”
顧九歌抿了口茶,冷笑道:
“然后幾十架直升機帶著上百個超凡者過來,將咱們蘇州封鎖?再蹦出來七八個穿白大褂的神經病把蘇白拉到‘方舟’關著?結果就是將一個有著大好前途的孩子活活瘋子?”
黎明瞪了顧九歌一眼,“哪有這麼夸張!”
顧九歌子略微前傾,用凌厲的目盯著黎明。
“黎隊,超凡時代的降臨,就像是一場盛大戲劇的開幕,你要明白,不是我們選擇了超凡,而是超凡選擇了我們。
我們就像是一個又一個即將登臺的小丑,永遠無法選擇自己在這個時代所扮演的角,我們只能在謝幕之前,竭盡全力的表演著拙劣的戲碼。
換句話說,不是蘇白找到了‘暴怒’,而是‘暴怒’找到了蘇白,這不是他的錯,是‘暴怒’的錯。如果你將這件事匯報上去,他一定會為被‘肅清’的對象。
讓一個沒有犯錯的孩子去承擔錯誤的代價,這樣的事......抱歉,我做不到。”
黎明頗為詫異,“你小子,怎麼忽然假正經起來了?我這不是正跟你商量的嗎?我也沒說一定要......”
顧九歌干脆利落的打斷黎明的后話,“有什麼好商量的?就算你是隊長,在這件事上,你也要聽我的,如果蘇白真的出了什麼問題,我來承擔一半的責任!”
黎明扶額,“你他媽說的倒是大義凜然,可是我能問問......為什麼只是一半的責任嗎?”
顧九歌攤手,“七年前,是你把我騙到這里當守墓人的,我要是出事兒了,肯定得把你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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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我有病。”
“什麼病?”
“神衰弱。”
“神衰弱?”
“是的,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噩夢。”
“夢里有什麼?”
“一座用青銅鑄造的宮殿,二十七鎏金柱子,七張高大的靠背木椅,一張長方形的石桌。”
“呃......聽起來還不錯,為什麼說它是一個噩夢?”
“因為當我醒來后,我忽然意識到,那座宮殿不是由青銅鑄造,而是用白骨。那二十七柱子,是難以名狀的怪的堆砌。擺放在大殿中央的石桌,是一座布滿灰塵的沉重棺槨,圍繞在石桌旁的七張靠背木椅,是一柄又一柄未出鞘的古樸長劍,上面還雕刻著奇怪的符文。”
“......”
年輕的校醫停下了“唰唰”寫字的鉛筆,用手輕輕推了下搭在自己鼻梁上的金眼鏡,看了眼坐在對面的蘇白,稍稍沉默,“然后......你就神衰弱了?”
蘇白重重點頭,語氣堅定,“衰弱,特別衰弱!”
嘭!
校醫室的門被年輕的校醫狠狠關上。
蘇白坐在校醫室外面的的臺階上,在習習涼風的吹拂下,陷了深深的沉思和自我懷疑。
自從“被污染的小說家”來找過他之后,他連續兩天都做了同一個噩夢。
白骨宮殿,柱子,棺槨長桌,古劍石椅。
夢中的宮殿,實際上是一座無比雄偉壯闊的墳墓。
墓中有棺,以七柄古劍相守。
這......真的只是一個夢嗎?
如果是夢,為什麼會有如此震撼人心的畫面?
如果不是夢,那座宮殿到底是誰的墳墓?
那七柄圍繞著棺槨的長劍,又預示著什麼?
“唉——”
蘇白斂去心思,輕輕嘆了口氣,從臺階上起,遙蔚藍如海的深沉天幕。
此時此刻。
他忽然有了一種極其強烈的預。
從今天開始,他的人生軌跡大概會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顧九歌曾經說過的話,緩緩回在蘇白的耳畔。
“這是一個嶄新的時代,而這個時代,屬于——超凡者!”
是嗎?
可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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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兩萬字鋪墊完,正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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