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從口中噴了出來，秦凌澍再也站立不住，癱坐在了地上。

大口大口地著氣，秦凌澍惡狠狠地盯著秦毅澍，“皇上此時應該很得意吧。”

將他玩弄于掌之中，而且在這麼久的時間里，表面上對他和悅，實際上心中嗤笑不已。

秦凌澍可以接自己功敗垂，可以接自己此時落敗到一塌湖涂，但不能接的是自己為了別人眼中的笑話。

尤其這個人還是秦毅澍。

他從小到大，都看不起的秦毅澍。

而秦毅澍看著此時的秦凌澍，亦是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長長地嘆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是人人皆想看到的景，現如今兒子和弟弟皆是有謀逆之舉，朕如何高興？”

“朕知道朕此時說這些，你必定也不會相信，無論你信與不信，朕的答桉，就是如此。”

不知是相信了秦毅澍所說，還是只是懶得與其辯駁，秦凌澍并沒有反駁，只是沉默了片刻后，問道，“那皇上是何時發現的。”

秦毅澍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抬了抬手，“你們先退下，朕與越王有話要單獨說。”

到了這個份上，兄弟兩個人自然是有一些事要說開的。

“是。”

沒有任何人反駁，殿上所有人躬退下。

為防止到了此時秦凌澍仍舊賊心不死，最后離去的武星雨等人，給秦凌澍上了鐐銬。

眾人退盡，崇殿大門關閉，整個殿上只留下秦毅澍和秦凌澍，針落可聞。

在漫長的沉默后，秦毅澍看著秦凌澍，緩聲開口，“若說知道你有謀逆之心，應該很早了，早到朕自己都記不得，只是你是朕為數不多，能夠留到朕登基之后的弟弟，朕也只當你是滿心抱負難以施展，便對你委以重任，以求你能夠盡心做事，不想其他。”

“若是要問朕何時開始準備這些的，應該是在半年前，也就是垣兒在圍場出事之后，安國公發覺了許多事向朕稟告，朕覺得若是再不手，只怕后果不堪設想，原本我并不想趕盡殺絕，只是月余前，嚴修發現了你們冶煉兵的山，蘇文宣發覺了云凌寺的異常，這才決定做下這個局。”

局做的足夠大。

也做的如此真。

真到足以打消秦凌澍的所有顧慮，讓他急不可待地上鉤。

“果然了。”秦凌澍慘然一笑，“皇上早已準備，而且是準備的如此充分，實在是令人佩服。”

“這其中的每一步，可謂都在皇上掌控之中，可見皇上對大皇子還有本王是足夠了解，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大皇子的子幾乎是人盡皆知，想要預料到他的下一步作，并非什麼難。”

“只是這若是仔細論起來的話，我籌備多年，皇上也不過是近一年才有應對之策，如此見招拆招，屬實也算不上是手段高明。”

“也就是本王此次有些大意，這才會上當，此事倒也不瞞皇上，本王的計謀不止這一個，皇上也不過只是應對了此事而已，倘若我用另外一個的話……”

“越王指的是暗中殺害各國使臣，挑起邊境戰之事嗎？”

秦毅澍打斷了他的話，“若是邊境戰火四起，必定會派兵前往，甚至掉能夠快速支援京城的各兵力，且與各國同時戰，邊境力倍增，為鼓舞士氣，派皇子親征是最佳之選。”

“屆時，你會聯絡朝中黨羽上諫朕派佑兒前往，而佑兒一心為國，必定也會前去，邊境戰，死傷是尋常事，你只需找到機會殺害佑兒，便可以栽贓是垣兒所為。”

“朕盛怒之下必定會將垣兒死，而你只需尋到合適的時機，令朕死于非命即可，屆時其他皇子年，登基后你便可以以攝政王之位獨攬大權，再慢慢收拾其他，長此以往，你便能將皇位攬手中。”

“朕說的，可對？”

秦毅澍質問，目如炬，仿佛利劍一般，能將秦凌澍渾刺上幾個窟窿。

秦凌澍張了張，最終沒有說出話來，臉上的頹然之更重。

他自認為勝過秦毅澍，可他所想所謀劃，哪怕是放在心中，沒有跟任何人提及，仍舊被秦毅澍猜了個徹底。

這麼多年，他不過就是活在自己的臆想之中罷了。

可悲。

太可悲。

秦凌澍沉默，許久之后，才對著秦毅澍端端正正地磕了個頭，“臣弟心存惡念，意圖謀反，罪不容誅，死不足惜，皇上若是要死臣弟，臣弟甘愿領。”

“只是禍不及妻兒，臣弟對王妃雖多年來并無誼，但到底有夫妻之名，還皇上仁心善念，能夠寬恕越王妃。”

“此外，臣弟犬子年不懂事，許多事他也并不知曉，他原是苦命孩子，自小跟著親娘東奔西走，盡磋磨，好不容易能夠錦玉食，現下卻要被臣弟連累，臣弟懇請皇上能夠饒恕鳴兒。”

言罷，秦凌澍匍匐在地，許久不起。

王敗寇，他并非是蠢人，自然知曉自己的下場如何。

為今之計，只有抓住僅剩的些許親，為還要繼續活著的人盡量爭取。

秦毅澍亦是沉默了許久后才開口，“朕會下旨，將越王妃和世子貶為庶人，終囚越王府，一應食不缺，卻不得出越王府半步。”

不能出王府半步，便意味著秦霈鳴往后不能娶妻，越王一脈往后便是徹底消失。

但此時，已是顧不得那麼長遠。

他在意的人，能多活一日，便算一日。

“謝皇上。”秦凌澍再次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來人！”

秦毅澍一聲令下，明海帶著侍衛走了進來，“皇上有何吩咐。”

“越王秦凌澍，謀朝篡位，罪不容誅，削王爵之位，下天牢，三日后午時問斬。”秦毅澍道。

“是。”侍衛走上前，要拖秦凌澍往外走。

“我自己走！”秦凌澍甩開那些侍衛的手，自顧自地掙扎站了起來，抬腳緩步往外走。

最后一次從這崇殿走出來，他要直了腰桿，堂堂正正地走。

哪怕他是一個臣，是一個意圖謀反奪位之人，但他到底是從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越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