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景問的太過直接，實在令人沒有半分回避余地。

大長老在沉默了一息，給出了肯定答案:“是。全部都知道了。”

這個‘全部’被加重了語調，令阿云景又嘆了一口氣。

他接著問道:“那我這次醒來……”

大長老瞥了眼阿青璞，才扭頭生地道:“七蠱，被先找到了。”

阿云景聽得一愣。

又瞥了兩位人一眼，他語氣略顯無奈地問，“所以，現在究竟是一個什麼局面，母親或者青璞，你們誰能夠給我一個答案嗎？”

大長老又看向了阿青璞。

人是阿青璞救醒的，且如今就躺在懷里，目前局面的決定權是握在手中的。

阿青璞用手溫著阿云景的面頰，許久才輕輕地問:“大長老說得對，我已經知道景哥哥對我們家和下江三十二寨長老所做的所有事了。”

“但是景哥哥……”阿青璞聲音微微一頓，著阿云景的眼睛道，“我現在并不想和你聊這些。”

這句話令周圍所有人都愣住了。

阿云景也是一愣:“那你想要聊什麼？”

“我只想問景哥哥一句話，并從景哥哥這里得到一個回答，一個希是出自景哥哥心的答案。”阿青璞用近乎悲憫地乞求語氣道，“景哥哥能保證一定誠實回答嗎？”

阿云景偏頭沉默了。

阿青璞卻不顧他的退避，用已經通紅的眼眶，直視著阿云景的眼睛道:“景哥哥，讓我當你未婚妻的這些年里，你對我是否有哪怕一分的真心？”

問題被拋到空氣里后，久久未等到一個回答。

氣氛逐漸焦灼。

這一刻，在場無人發出聲音，所有知道的人都著阿云景，等待著他的一個回答。

等待令眾人緒愈來愈繃。

直到大長老準備皺眉打斷時，阿云景閉了閉眼睛，猛地扭過了頭，正視著阿青璞的眼睛:“有。”

他并未長篇大論地說著花言巧語，亦沒有解釋這一個‘有’字里，究竟是有著幾分真心。

他只是給了一個遵從本心的回答。

他，的確有過真心。

阿青璞似乎也只需要這一個回答。在阿云景給出那一個‘有’字時，就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眼眶里打轉的那滴淚，亦無聲地順著臉頰了下來。

將腦袋在了阿云景頸側，含著那個大大的滿足笑容，發出了悶悶的聲音:“謝謝，謝謝，景哥哥謝謝你的答案。謝謝你讓我的如同荒誕笑話般的人生里，究竟是留下了哪怕一丁點的真的痕跡，謝謝你最終沒有敷衍我，給了我這個真心的答案。”

摟著阿云景的脖子輕輕呢喃，如一個溺水的人抓浮木，如一個的沙漠旅人汲取著清泉，如一個垂死的人抓著生的希。

于是，無論是苗疆還是大周隊伍里，不人都皺起了眉。

“這個阿青璞圣，是要原諒阿云景了麼？”

“謝謝？阿云景殺了全家，把當做了蠱爐，又殺了唯一想救的恩人，此時居然還因為這男人對有過一點真心而謝謝他？”

“，就這麼偉大麼？”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但瞧這架勢，阿青璞圣是一定會原諒阿云景了吧？”

“真為這阿青璞圣的家人，和死前并不瞑目的下江三十二寨大長老不值，居然最后是救了這麼個玩意。”

……

看完了這一幕全過程，連大長老都以為阿青璞是謝著阿云景還了，也跟著放了語氣道:“青璞，你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是我心中與云景最為匹配的人。過去我讓云景所做的種種，我并不否認，但我和云景也都有我們不能說的苦衷。”

“如果你愿意的話，我現在就讓人給你和云景準備婚禮。婚禮一定非常的盛大，讓全苗寨的人都來參與，送上他們的祝福，必定不會辜負……”

只有蔣明輕嘆了口氣，搖頭輕聲道:“如此，倒是一個好結局了。”

大長老未注意到這細節，仍在放聲音勸著:“青璞，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懂得人生要往前看。無論過去的種種再如何激烈，可都已經過去了。我保證你與云景在一起后，生活一定會非常滿幸福的。現在你先放開云景好不……”

阿青璞只是更地摟著阿云景，笑容愈發甜與燦爛:“景哥哥，你聽到了麼？大長老都說了，我們在一起后一定會滿幸福的。所以我們就一輩子永永遠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阿云景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亦用手著阿青璞面龐，出慣常的甜笑容:“好，我們永永遠遠地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對，再也不分開了。”阿青璞甜地笑著，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捅在了口，“景哥哥，這輩子我們都幸福滿地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這一刀已令所有人驚得反應不過來。

阿青璞卻沒停下作。

一只手加深了口的匕首，一只手更地摟住了因同生共死的蠱，而疼得無法反抗的阿云景，燦爛地笑著翻一滾，墮了如湖泊大小的蛇窟中。

“爹娘、長老，雖然已經隔了太久了，我還是帶著景哥哥來陪你們了。你們會原諒我吧。”

——

循著腥味而來的雪白巨蛇，幾乎是同時在空中探高了，張開了盆大口，一口將阿云景與阿青璞二人給吞了進去。

幾乎是轉瞬間，空氣里就只剩下了阿云景的驚恐尖聲，與阿青璞含淚的笑聲。

“……蔣明，替我殺了大長老，這是你欠我的。”

臨到死求人時，這個至至的人，都不肯朝蔣明有半分地低頭。

這一變故發生得實在太突然，所有人的作都凝固在了當場，只能驚訝地張大了，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仿佛足有一個世紀時，大長老才反應過來，發出了一聲嘶聲力竭的尖，瘋了般地撲向了蛇窟。

“云景！”

“云景！”

“阿青璞你個賤人，你殺了我的云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