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不愿管朝中之事，只是念著顧湘兒說盡量讓皇帝不要選旻王世子做京中督察，便沉默著靜靜等著，只等皇帝也好員也好，若有人想提議讓明朗做督察，也好出聲阻止。

只是他平素很參與這些，此刻不得要在心中百轉千回一番，既不能讓自己一席話說的太過于針對，又不能道不明自己的想法，著實讓顧庭有些為難，想著若是自家爹爹此時在京中，朝野上的事便不至于盡數落在他上了。

相較于這朝堂上一句話要彎彎繞繞出九曲十八彎的這些文，顧庭更喜歡在沙場上，與那些將士們同生共死，至不必說句話都要瞻前顧后，生怕一句話說罷，便讓人解讀出幾個意思來。

是以，他沉著臉低著頭，只靜靜地聽著那些員們你來我往，舌戰群儒口燦蓮花，戰況是相當的激烈，顧庭細細想了想，頓覺這些人像極了牧歌帶他去逛集市，看到的那些討價還價的市井小販。

若有不同，想來便是那些人說話更加直白一些，不會似這般拐彎抹角，更不會口腹劍。

這番爭執最后還是在皇帝開口后才停止，皇帝直言宮中太醫暫且不調，只組織民間大夫，宮門封鎖，自今日起，宮中一應采買皆由專人負責，來往人員不得接，以免天花傳宮中。

另外著人去請了護國寺的老方丈來做法事，后宮也在皇后的主持下拜痘神娘娘。

幾道旨意傳下去，眾人這才想到京都天花肆，該有人主持大局才是，皇帝自是不能親自置這些，要尋一人，專門掌管此事，以免作一團，耽擱了控制天花。

皇帝這麼一言，許多大臣便不說話了，低著頭生怕被皇帝選中。

天花本就是要命的東西，這些個平日里養尊優的大人們，哪里愿意拿自己的命去賭？況且，治療天花又不是什麼差，只怕銀子沒撈到，人先沒了，是以，沒人愿意攬下這樁差事。

皇帝目巡視一圈眾人，心底生出幾

分惱怒，若是巡鹽史這樣的職務，只怕這群人早就破了頭，此刻一個個噤若寒蟬，方才還口吐蓮花，現下卻一聲不吭了。

即便心中氣惱，然面上卻未見分毫，“諸位卿，可有推薦之人？”

皇帝語罷，朝堂上仍舊雀一片，眾人大氣都不敢，即便皇帝耐再好，見著這番場景也惱怒不已，“這就是朕養的肱骨之臣！關鍵時刻，一個個便都躲起來了！”

“朝中有難，百姓有難，那抵得上你們的命重要？忠君國的圣賢書，盡是讀到了狗肚子里！”皇帝起指著眾大臣，口可見的劇烈起伏著，應是氣急了。

見狀，三皇子明慶平與太子同時踏出一步，兩人跪在地上，言說愿意擔當此重任。

皇帝目在兩人上看了看，多有些猶豫，明朗踏出一步時，明顯看到皇帝的眼神亮了亮，未曾管太子與三皇子，反倒看向明朗，詢問他有何高見。

“回陛下，臣愿意替陛下分憂，愿意做督察，扼住天花蔓延！”明朗不卑不，一席話說到了皇帝的心坎上，他既想有人在這個時候能夠站出來控制住京都的天花蔓延，又不想此人是他的兒子。

畢竟，天花極為危險，即便是皇族，染了天花也不一定能夠安然無恙，可明朗卻不一樣，他既是皇族，份擺在這里，不至于讓百姓覺得朝廷不重視，又非皇帝之子，即便當真得了天花，也傷不到皇帝分毫。

是以，皇帝表面猶豫片刻，便想答應下來。

見此，顧庭忙出列，“陛下，微臣以為，世子初來京都，對京都之事了解并不周全，只怕讓他來掌控天花，有些強人所難。”顧庭此話一出，幾個員隨即附和，太子一黨亦連聲說明朗并非好的人選。

太子一黨反對，是因為他們不想若是天花得控，這樣的功勞落在明朗的頭上，然顧庭出聲反對，倒是皇帝始料未及的，莫說皇帝，連明慶平都忍不住蹙眉，沒想到顧家會突然反對此事。

最后的結果，顧湘兒是側臥在貴妃榻上聽自家哥哥說的，言語間，帶了幾分無奈，結果卻在顧湘兒的預料之中，所以倒沒有顯出多驚訝來，畢竟，故事的主線劇擺在這里，若能輕易改變，才是奇怪！

“哥，盡人事，聽天命！”顧湘兒倒是豁達，一旁的顧庭見懶洋洋的捧了茶喝著有些不解，“湘兒，為何要我阻止明朗為督察一職？明朗雖然和明慶平走的近些，可我瞧著，他也并非全然依順于他，此人心思雖然深沉，卻并非是什麼心狠手辣之輩。”

顧庭想說，或許明朗是最好的選擇，旁人。

顧湘兒如何不知，若是明朗沒有自己的盤算，若是這一場天花是天災而非人禍，明朗確實是一個民之人。

然……一切沒有如果，讓一個心懷大略的人選擇，他只會選擇順著自己的計劃走，而他的計劃，便是借著疫趁機發兵變，他又怎麼會安心控制天花？不火上澆油，就已經不錯了。

只是這樣的話無憑無據，顧湘兒自是沒有辦法說的，想了想，只解釋道:“我怕明朗不懂京都風土人，耽擱了天花的控制，既然已經無法改變，也就算了。”

說的釋然，顧庭聞言卻忍不住瞪了一眼，“就因為這個，你就讓你哥當眾反對明朗來管理此事？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胡鬧了！”琇書蛧

手點了點顧湘兒的腦袋，還想說什麼，卻聽門口有人稟報，顧庭也沒有在意，直接讓人進來了，來人穿著一黑，利落灑。

顧庭一愣，待到反應過來想喊人出去時，已經為時已晚。

“哥，就讓他在這里說吧！我想知道淮州的況，好也罷，壞也罷，我都能承。”顧湘兒了手中的茶杯，只有自己知道，著茶杯的手在不自覺的微微抖著。

顧庭無奈，讓人直言，侍衛自懷中掏出一封信，上前給了顧湘兒，拿到那封信的那一刻，顧湘兒只覺自己好似一口氣上來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