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霄的馬屁拍得他很痛快，但別以為這樣他就能放過他。

韓霄不為所，繼續言說：

“韓霄鬥膽猜測，三叔不肯朝是因為不滿現下統治，又無力改變現狀，才眼不見為淨。”

以蘇演的學識和能力，就算是祖上的恩蔭也足以讓他就斐然。可他便是這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好像扶不上牆。若非韓霄從白應玖那裏得知，蘇演一力照看著武陵侯府的生意，韓霄也想不到蘇演的本事這般大。

蘇演本不想理會韓霄的轉移話題，可韓霄的馬屁拍得他實在舒服，心悅之下便說了實。

“我沒你想的這般大義，我不朝，隻因不喜僚做派，自由慣了。”

當誰都稀罕與那群人子虛與委蛇呢？

有那閑工夫，他還不如去郊外賽場馬，去酒樓喝壺酒。

蘇演的說辭，韓霄相信。但這與朝為並不衝突。

“若朝堂肯為三叔大開方便之門呢？”

韓霄言語利，竟是比想象還要好。

蘇演嗤之以鼻，“朝堂又不是你的，你說方便就方便啊？”

他本是隨口一嘲，卻見韓霄非一般的認真，好像他真有左右朝政的本事。

蘇演坐直了，朝著白應玖瞪眼。

“這是何意？”

韓霄說了這些，白應玖都毫無反應，好像早就知道了什麽。這般安然，這般隨，蘇演忽然意識到，事恐怕不是他最開始想的那般。

“便是三叔所想的那樣。”

韓霄還是那副溫潤做派，好一副世家子的從容。

我想什麽了？

蘇演氣的想罵人，這話不是一向由他來說嗎？

如今從別人口中聽說，他才能到那種無力掙桎梏的頹敗。

蘇演猛地站了起來，指著韓霄，不敢置信。

“你，你……造……”反……

那個“反”字，他到底沒敢說出口。

“三叔知道便好。”

韓霄從容不迫，造反一事被他說得猶如今天早上吃什麽一般簡單。

蘇演在最初的震驚後，已經急得團團轉。

“不行不行！”

他雖對如今的朝政頗有微詞，可造反卻不是常人之舉，鬧不好，整個武陵侯府都得賠進去。

自父親去世，他大哥好不容易帶著武陵侯府躲開禍端，如今又要重來？

不行，絕對不行！

“若不是造反，而是歸原主呢？”韓霄又提出了新的疑問，也是新的解釋。

“歸原主？”蘇演盯著韓霄，上下一瞥。

“你？”

他目一亮，大膽猜測：

“你是韓貴妃留下來的那個兒子？”

此言，別說白應玖了，就是韓霄也大意外。

“三叔果然機敏。”

不過僅憑四個字，便猜到了他的份。這樣的人了朝堂，絕對是大周的棟梁之臣、中流砥柱。

“機敏你個頭啊！”

蘇演恨不得當自己從沒來過韓府，也從未聽到韓霄說的這些話。

“這麽重要的事，你否認一下又能怎樣！”

知不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這世道，不知者無罪，知道者有罪。

更何況，是這種能掉腦袋的大事！

“你是故意的？”蘇演盯上韓霄，恨不得撬開韓霄的腦袋，看看他究竟在想什麽。

他就不想知道這些，但韓霄卻步步，非讓他知曉。

“是三叔問的。”韓霄很無辜，明明是蘇演先發問。

他這副自詡清白的模樣，蘇演怎麽看怎麽覺得可恨。

“韓霄！”

話雖是他問的，但他和韓霄的關係還沒好到這等地步，他問什麽，韓霄便回答什麽。

“三叔？”韓霄滿眼無辜，那副單純模樣差點讓蘇演誤會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他韓霄的君子之腹。

“不要我‘三叔’！”

他可沒韓霄這麽多心眼的侄子。

蘇演大步邁到門口，忽然回頭盯上白應玖。

“你走不走？”

這裏是韓府，不是他們蘇家人待的地方。

“我……”

白應玖看看韓霄，如今三叔如今在氣頭上，若是再頂撞恐怕無法善了。

要走了？

韓霄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走。”

白應玖也跟著起，怕若不走，蘇演能掀翻韓府。

“白應啟是西涼的南王，他來到長安，為尋求奪位助力，千萬不要讓韓相與他接。”

這是今日來此的重要目的，可不能忘記。

韓霄衝一笑，極為溫。

“我知道。”

他知道？

白應玖沒來得及細想，韓霄這份知道，是早已知道白應玖來到長安，還是對的話了然。

蘇演那邊已經催促，“快走。”

他是一時一刻都不想在韓府再待下去！

“我走了，你好好養傷，等三叔……好了，我再來看你。”

白應玖很是無奈，三叔得了這麽大的還這般不快，找誰說理去？

“好。”

韓霄眉眼都是溫和，簡直要進骨子裏。

白應玖不想走了，就想這麽一直待在韓霄邊。

可那廂蘇演已經邁出了門口，黎川也在虎視眈眈，能留下的機會十分渺茫。

白應玖一步三回頭離開了房間，剛到門邊，就被蘇演給拽走了。

“快走快走，這韓府就不是個能來的地方。”

他憤恨不平叱責著韓府種種，白應玖聽了不屑一顧。

也不知道是誰，剛才上趕著跟來，這會兒又唾棄韓府、不滿韓霄。倒要看看，沒了韓霄的支持，他如何求娶韓默。

蘇演可不知道他的小侄憋著壞呢，他著實難以消化韓家造反的事實，連韓默都被拋諸了腦後。

“蘇三爺。”

門外響起一聲，迎麵走上來一個著灰長衫的骨瘦男人。

男人看起來年約不，目晦暗，一張臉上滿是褶子，佝僂著軀掩蓋長衫之下，好似遭了什麽非人折磨。

蘇演先是一愣，才憑借男人那張似曾相識的臉認出了他的份。

“江海？”

這張臉與江海長的有五分相似，又稱他一聲“三爺”，便確定是江海無疑。

曾經那般富態的一個人，如今卻瘦得隻剩皮包骨。

“草民江海給長寧郡主請安。”

江海對白應玖行禮，態度恭敬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