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應玖斟酌了一下，調整好措辭，繼續發問：

“這件事，韓默知道嗎？”

雖說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妁之言。可在韓默和蘇演這裏，他們早已相識，這件事最好還是告知韓默一聲。

蘇演漫不經意地斜睨，“你三叔做事能有那麽不靠譜嗎？”

靠譜？

白應玖腹誹：

三叔靠不靠譜不用說，到武陵侯府隨便拉一個人來問問就知道了。

“當然要讓知道。”

蘇演滿口篤定，此事韓默已然知曉。

可結合剛才他的滿臉怒火的樣子，白應玖很有先見之明地意識到：

三叔的“知道”，和的“知道”，大概不是一個意思。

“三叔……”白應玖總覺得這事得把的意思講明，蘇演瞪。

“怎麽，喊韓默‘三嬸’委屈你了？”

“咳咳……”

白應玖被蘇演這句話嗆得直咳嗽。

這才哪到哪呀，“三嬸”都冒出來了。

想到要喊韓默“三嬸”的場麵，白應玖不覺打了個哆嗦。

不過……

“我喊‘三嬸’不委屈，倒是三叔你該喊韓宸什麽呀？”

韓宸可是韓默嫡親的哥哥。

再者，若嫁給韓霄，算算輩分，還是三叔的大嫂？

這都什麽糟事！

蘇演大概也是想到了這糟的稱呼，直接擺起了臭臉。

“你還要在這裏等下去？”

他心氣不順，看到白應玖在這裏等待韓霄，也不順眼。

白應玖往後了脖子，因侄的份，蘇演對多有容忍，但也不敢太過造次。趕收斂起戲謔的笑容，正經回答：

“嗯，韓霄還未恢複，他應該馬上就要回來了。”

就算九皇子想拖著韓霄做起什麽事，韓霄也不是個傻的。現的原因擺在那裏，他肯定會加以利用。

蘇演心更不快了。

“子矜持，懂不懂？”

就白應玖追求韓霄那勢頭，他都沒眼看。

哪怕當初安樂喜歡韓霄，也不曾如白應玖這般，大刺刺地直接就往韓府一坐。

這般沒了矜持，往後不得會被韓家看輕。

白應玖不以為意，上輩子矜持過了頭，這輩子才不要端著份不肯親近。

反正，認定了韓霄，韓霄也認定了。矜不矜持的沒有意義。

白應玖反問：

“韓默也矜持嗎？”

三叔應該頭痛韓默的矜持吧？

蘇演當即變了臉，他瞥了眼四周，低聲音提醒：

“此事未定之前，不許說出去。”

他也不想給韓默太大的力，隻二夫人那裏就足夠了。

白應玖點點頭，這點不用蘇演提醒，也知道。

“嗯，我不說。三叔，你還是給家裏提前預備一聲。”

尤其是老夫人那裏……

作為大的蘇演，一直是蘇家最為頭痛的存在。

聽說早些年給蘇演說親，隻要是的就行。

他折騰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找了個稱心如意的主兒，可得提前預報聲，省的再把大家給驚著。

“我知道。”

蘇演深呼了口氣，他如今還未做什麽，可一想到那樣的場景，他竟不自覺有些，有些張。

蘇演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想他蘇演年闖，經曆風風雨雨，怎麽會因這點小事而張？

沒事，沒事。

蘇演一邊在心中暗暗寬自己，一邊隨著白應玖等待韓霄。

不出白應玖所料，韓霄很快回了府，卻是被人抬回來的！

“出了什麽事？”

白應玖趕追了上去，揪住黎川的胳膊。

好端端的人，怎麽忽然躺下了？黎川是怎麽保護他的！

急出了眼淚，心中萬千惶恐，總是浮現出韓霄倒在泊中的場景。

這輩子，依舊未曾改變他的命運，他依舊要奪位，依舊要流河……

隻要想到那一片紅，白應玖便到一陣眩暈。

“小玖。”蘇演趕忙將扶住，“沒事。”

他小聲在白應玖耳邊道：

“韓霄是裝的。”

裝的？

白應玖掙紮著起了，忙地湊到韓霄邊，按住他的胳膊，試探脈象。

脈象平穩，不見阻塞，乃是正常之脈。

是……

忙又看向黎川。

是裝的嗎？

黎川沒有理會白應玖，而是直接將圍觀的人都趕了出去。

白應玖覺手指被握住，忙又回過頭，見到韓霄睜開了眼睛。

“我沒事。”

他用口型告訴白應玖。

紅的場麵消失於無蹤，白應玖鬆了口氣，淚水順流而下。

“別，別哭……”

韓霄著了急，忙掏出手帕為白應玖拭眼淚。他手中拿著的正是白應玖送他的那方手帕，猩紅的曼陀羅搖曳盛開。

紅……

又是紅！

白應玖忙將手帕握住，將那一抹紅遮掩。

“以後別這樣了。”淚眼婆娑，出聲懇求。

每每見到昏迷不醒的韓霄，腦海中就不自覺浮現出前世最令慌張的場景。

哪怕是偽裝，也不要如此。

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失去控製，害怕極了。

“好，以後我不這樣做了。”韓霄連聲答應，今日也是為了避禍，不得已為之。

“太子讓主子陪同接待西涼使團，若不是主子以暈倒為由，今日又是一場禍端。”黎川在為韓霄打抱不平，白應玖不分青紅皂白就提出這等要求，若是韓霄真的答應了，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怎麽辦？

太子……那個王肅，可不會讓韓霄有可乘之機。

“出去。”韓霄聲音冰冷，這次的事他雖然原諒了黎川，但黎川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經下移。此事又是白應玖好心相勸，他不想讓白應玖一丁點委屈。

黎川不發一言，轉離去。

白應玖雖然不喜黎川，但這件事若不是黎川解釋，還不明白王肅的險惡用心。

“以後若是還有這種事，你該怎麽做就怎麽做。隻是，別讓我看到。”白應玖退而求次，如果這是韓霄保全自我的辦法，他可以使用。不見就好了。

“不會了。不會再有這種事。”韓霄用指腹抹了抹的淚痕，無論真假，他這句保證讓白應玖大寬。

兩個人相伴在一起，眼裏全是彼此，哪裏還知道外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