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可不知道他早早便被白應玖盯上了，跟在王婆子後，細細打量院中布置，發現這裏沒有哪特別，破敗的院落比起將軍府大相庭徑，才鬆了口氣。

還未走近，遠遠的便看到白應玖後跟了兩名士兵，放鬆的心再度繃起來。

“姑娘，張長上擔心手下的兵叨擾了姑娘，特來賠罪。”

王婆子接過張安手中的大包小包，滿麵笑容，一掃先前擔憂。

還有人登門謝罪，這代表什麽？

代表白應玖在將士們心中的地位沒有下降！

隻要白應玖口碑還在，以後的榮華富貴還不是信手拈來。

白應玖默默搖頭，王婆子能想到的也就這些了。

“張長上客氣了，求醫問藥，何來叨擾？”

白應玖明白自己的醫是什麽水平，有理論，可實際作缺失。正因有那些士兵問診，才讓在短時間積累了雄厚的經驗。最起碼在麵對齊大人和兩位醫時不至怯。

“小子們不懂事，我也是怕他們擾了姑娘清淨，難得姑娘不惱他們，算這幫小子運氣。”

張安並沒掩飾話語中的狠辣，若白應玖說了半句惱怒之言，他回去後定要好好收拾這幫小子。

白應玖也算無意中為這幫小兵們求了，可不是他們的運氣好？

白應玖笑了笑，小兵們想法簡單，若是可以，寧可隻和他們相。

可是這人啊，一旦有了利益就有了紛爭，就變了模樣。你不得不設防，不得不應對，變得不像自己，越發世故。

“給張長上泡一壺清茶。”白應玖吩咐。

“不敢打擾姑娘。”

張長上無意久留，他在外也觀察了幾日，來小院的人不多，留的時間也短，他可不想為例外。

人都來了，就這麽放走？

白應玖可不答應。

“沒有關係。清茶乃我自己調製，數量不多，對修複暗疾極有好，吳將軍也時常來這裏蹭杯茶喝。”

拒絕的話已到邊的張安，聽到吳將軍也來蹭茶喝，頓時就不想走了。

“那就多謝姑娘了。”

他衝白應玖行了一禮，安然坐了下來。

白應玖讓守衛士兵們走遠一些，臉上掛著恰到好的笑容，既不多一分，也不一分。看似尋常，卻讓人不自覺放鬆。好像鄰家妹妹一般，溫馨自在。

“聽聞前幾日張長上前去相親，可有相中？”

白應玖談話也是隨意，如閑話家常般。

提到相親，張長上臉上的笑容真誠了許多，他直了腰背，支吾著：

“隻要對方莫要嫌棄我就好。”

這是看中了？

白應玖目和，輕的聲音如和緩的月籠罩心田。

“張長上妄自菲薄了，為大周拋頭顱灑熱的將士值得每個人尊重，哪來嫌棄之說？”

將士，是衝在最前麵保衛國家的功臣。

對待功臣，怎可嫌棄？

“白姑娘當真這樣想？”張安眼中含激。

大周連年戰敗，更因為一時的平安舍棄了百姓安寧。世人皆罵將士無能，這些年他們背負了多罵名，可誰又知曉他們的無奈？

白應玖卻說他們是值得尊重的，這些年的委屈好像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埋沒他們的付出即可。

“自然當真，否則我又怎麽會留在這裏為將士們診治？”

會留下一為韓霄，二便是為這些將士。

保衛大周安寧的人，他們的上多多都有傷痛，能夠用一技之長緩解他們的苦楚，對白應玖而言是很有意義的事。

白應玖的眼神不似作假，張安信了的話，又有些氣惱。

“白姑娘既有如此大義，又怎連自己的母親都能舍棄？”

家國大義，明白。

到了自己的家裏事，怎麽又變了副模樣。

“張長上何出此言？”白應玖不解。

“那日在將軍府外，你的母親如何哀求你都不屑一顧，豈是言行合一？”

這些話，張安本不想說，可因白應玖對將士的一番推崇，他也想好好問問白應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對待外人尚且仁的，怎麽到了自己家人麵前就冷無？

白應玖臉上笑意不變，聲音微冷。

“張長上是來鳴不平的？”

借口來與道歉，懷的居然是這種心思。

“我隻是覺得天下無不是之父母，白姑娘的做法未免令人寒心。”張安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他人之托，沒有當眾讓白應玖下不來臺已經夠給麵子了，哪裏來的錯？

白應玖笑了笑，笑容卻顯得淒涼。

“大周攻破南都城的那一日，張長上奉命潛王府，你可曾知道那一日我為何會出現在府中？”

雖然被吳敏堯認可後，這種質疑越發了，可事是真實存在過的，不是假裝沒有就是沒發生過。

“你……”張安遲疑了，這件事手下幾個兵私下還討論過，被他嗬斥後再沒敢議論，可到底埋下了患，總得有個可解釋的理由吧。

白應玖也沒想著要他解釋，把那日真相說了出來。

“正是你口中‘無不是的父母’將我綁上了花轎，嫁王府。”

崔氏以為不敢說嗎？

隻是沒尋到機會罷了。

今日讓張安知曉真相，他日會讓南都城的人都看清崔氏臉。

“嫁王府的明明是白迎……”

“老王爺不喜喜，此事也不是。白迎春年已十八，早不在老王爺的狩獵範圍之。而崔氏聽說了老王爺這一癖好，不但向王管家舉薦了我，還想出了替嫁的法子，為老王爺遮掩。”

這些話從白應玖口中說出，以為自己會難以啟齒。誰料卻十分流利，就好像在說別人的過往一般。

白應玖這才意識到，對崔氏連半點分都沒了。

“你胡說八道。”

張安猛然起，這種驚世駭俗的言論他連一個字都不信。

他的反應在白應玖的意料之中，好心提醒著：

“你回去問一問白迎春，看我是不是胡說八道。”

崔氏的所作所為能瞞得住，卻瞞不住白迎春，否則前世白迎春也不會說一切與無關了。

“你，你怎麽知道……”

張安臉上的表更驚恐了，在白應玖準確提及白迎春時，他意識到自己的小心思全數暴了出來。

他的相親對象不是別人，正是白應玖的姐姐，也是“蒼蒼白發對紅妝”的當事人，白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