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嬤嬤寬賈玉娘道:
「娘子也不必與置氣,左不過是要嫁出去的,到時候娘子有了夫人的份,在府里可就真正是如魚得水,連老夫人都不必再放進眼裏了。」
賈玉娘想了想,挑眉輕嘆一聲:
「你說的也是,姑且再忍耐一段時間吧。」
著窗外蔚藍的晴空,只盼著自己雲散霧盡的那日,能快些來到。
另一頭,楚頡也於府外回來,一路往白氏院子方向走去。
進到屋裏,便見白氏似有郁,而楚月苒則在旁邊寬著,做不過還是些「他們既給了母親不痛快,那母親便該這樣以牙還牙回去,歸到底,錯不在母親。」之類的話。
楚頡聽著又好氣又好笑,抬手輕拍了下楚月苒的腦袋,道:
「你這鬼丫頭,總教母親這樣對待父親,就不怕當真把父親氣急了嘛。」
楚月苒挑眉,解釋道:
「這件事就好比上扎了毒刺,拔得越晚毒越侵,還是當機立斷趁早解決的好。再者說是父親無在先,若被人欺了還不想著還擊只一味忍,那也太懦弱了些。」
「可還擊的結果不還是讓父親去了那人邊嗎?」
「就算父親勉強留下,但心卻飄去了別,那空對著一副軀殼,更礙母親的眼。」楚月苒分毫不讓,抬頭看著楚頡的的眼睛說:
「既然相看兩厭,不如不見,各自歡喜。」
楚頡張了張,這次他是再也沒有話能接了,半晌,癟下嘆了口氣對白氏道,
「母親你看這丫頭,現在越發的伶牙俐齒了,我是說不過了。」
白氏原本確實是氣悶難抒,但眼看自己這一雙兒在面前小大人一般的辯論不下,但句句都是在為著想,頓時也覺得得到了安。
「你啊,再過幾年都要娶妻的人了,說不過妹妹就來找母親告狀,不。」白氏拉著楚頡的手,笑得十分開心。
「妹妹日黏在母親邊,我難得回來一次還不許我也撒個嗎。」楚頡雖裏說著吃醋的話,但是看楚月苒的眼神仍舊是滿眼寵溺。
「那母親的事以後可就給你了,哥哥往後可能會有些忙不能時常留在上京,但若真的出了什麼事是你解決不了的,就派人去寧王府找個崇安的人,他會幫你的,不必覺得難為。」
楚月苒一聽寧王府眼睛微微一亮,放心吧,必定不會覺得有任何難為。
「怎麼才回來不久又要外出,這次要去哪裏?」白氏似乎有些放心不下的樣子,
「還不知道,左不過是聽寧王殿下的安排。」
楚頡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楚月苒與白氏邊。
「所以哥哥是來辭行的嗎。」
見楚月苒這樣問,楚頡這時好像才想起來了什麼,一拍腦袋,如夢初醒一般:「對啊,一進門只顧著跟你爭執竟把正事給忘了。」
而後看楚月苒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你這丫頭可終於要如願了,外祖與表兄他們回來了,剛一回來便惦記著想見見你,這不,馬上就支我來接你們回將軍府去小住一段時日。」
楚月苒與白氏相視一眼,這一天可終於到了!
向楚老夫人稟了此事,楚老夫人自不會不允,要白氏代向老將軍問聲好又安排劉嬤嬤備了好些禮一併帶去。
略微收拾了幾件服行禮,第二日一早,白氏便帶了楚月苒與楚頡,一人騎馬二人坐車的往城北將軍府方向駛去。
沒過多久,丞相府寶藍華蓋馬車便停在將軍府的門口。
楚頡先一步棗紅馬背上跳下,握著銅環扣了扣門,而後折回來將白氏與楚月苒小心的扶下車。
楚月苒抬眼去,巍峨的門樓此時更顯莊嚴肅穆,就連匾額上先帝筆的「將軍府」三字金大字都出一肅殺。
紅漆大門上,九行九列列銅釘並一對椒圖紋樣的銅環在檐頂的影中依舊折出耀目亮;兩旁的白玉石獅子威風凜凜,怒目圓睜,直教人不敢接近。
這樣的將軍府,與印象中的一般無二。
只不過上一世因楚老夫人告訴,外祖父與幾個舅舅表哥都是戰場上殺過人的,若一個不聽話便會被吊在門樓上責打。以至於自始至終都對外祖一家心存畏懼,看到這雄偉的府邸也只覺得抑可怕,連白老將軍想的頭都嚇得尖一聲躲在白氏後瑟瑟發抖。
直到最後眼見著外祖被污叛國抄了滿門,才知道原來殺過人並不可怕,反而是那些口腹劍、佛口蛇心,能將滿手鮮於無形的人,實際上比誰都心狠手辣!
隨著「吱呀——」一聲,大門被打開。
頭髮花白的老管家在看到是白氏等人後,先興的朝里喊了句:
「快去告訴老將軍,是大小姐與表爺表小姐回門了!」
而後才從門裏出來,匆匆下了石階,躬拱手一一給他們行禮,被楚頡扶了起來又道:
「當真沒想到大小姐會來的這樣早,老將軍昨日還說,大小姐是最起不得床的,只怕過了晌午才能來呢。」
白氏笑眼盈盈,聲音卻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哽咽:
「如今都為人母多年了,父親怎麼還把我想小時候那般,沒得讓我這兩個兒看笑話。」
「在老將軍眼裏,大小姐永遠還是個小丫頭一般。」
管家也是呵呵的笑,而後引著他們往府里去。
一路上,楚月苒都忍不住盯著白氏看,看著白氏四周環顧著悉又陌生的亭臺樓閣,一草一木,與管家三兩句的談著從前的事時亮著彩的雙眸。
與在相府里滿眼倦意、愁雲慘淡不同,回到將軍府的白氏鮮活而生,整個人都像是在發的。
楚月苒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白氏,不是丞相夫人,僅僅只是自己。
如果可以,真的希白氏永遠都像現在這樣自在開心,不必再回到那虎狼窟里,該有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