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散后白氏便帶著楚月苒去了安置的院子。
曲徑幽深,白氏握著楚月苒的手,輕聲慢語道:「院子一早便收拾好了,你先住著,若是缺什麼只管告訴母親,不喜歡的下人換了便是。」
順著青牆下走,踏過的每一寸,楚月苒分外悉,笑盈盈地看著白氏,「母親準備的,兒都喜歡。」
月夕閣雖不比楚嫣然的羽然堂大,但也敞亮,白氏費了好些心思命人修葺的,特意找了道長看風水,破災破邪,求楚月苒平安歸來。
前世楚月苒不懂,只覺得自己到底不是在白氏邊養大,不比楚嫣然來的親近。
可不知,月夕閣離白氏的主院最近,園子裏的花草植株都是白氏悉心照料,親手種植,這份心思可比那幾塊空地更彌足珍貴。
待到大徹大悟時白氏已然離世,縱使心有千千結,也只能托響於悲風。
「母親知道你懂事,如今是在自己家了,有什麼要什麼只管提,這麼多年委屈你了,都是母親不好……」
接楚月苒回府前白氏就聽說在農家苦,當年戰,自己與餵的母失散,農婦拿自己的兒頂替送回相府。
可那時白氏因戰困在東山,一困便是三年。
待到大局落定,回到相府時才發現,十月懷胎生下的心頭早已被人掉包,而那時楚嫣然養在楚老夫人膝下,楚老夫人顧念誼,執意將留在自己邊教養。
著白氏雙眼微紅,楚月苒心中亦是不忍,「母親莫要說,都是別有用心之人陷害,豈會是母親的錯,團聚的日子您可不能再哭了……」
聽著楚月苒的勸,白氏出欣笑容,「是了,再過幾日你外祖父和你表兄就要從江北大營回來,他們信中說牽掛你牽掛的呢。」
提及此事,楚月苒腦海中又浮現前世,外祖父白忠山與表兄白庭戰死沙場卻被披上通敵叛國的罪名,將軍府滿門下獄。
而母親也是此時舊疾複發,至此一病不起。
楚月苒坐在玫瑰椅上,沖白氏笑道:「我也好想見見祖父和表兄呢。」
末了,似乎想起一事,轉眸看向白氏,「今日席間,為何只有大伯母與二伯母,兩位伯父呢?」
「你大伯父去河西的莊子收租了,二伯父眼下在宿遷,與你父親辦些要事兒。」
聞言,楚月苒眸一斂,袖子裏的手微微收,張了張卻說不出話。
頓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母親可知道,父親辦何事?」
白氏搖了搖頭,「你父親向來不與我說,都是朝堂的事兒,問了我也不知,何況我也不屑知道那些瑣碎,母親一心牽掛的只有你。」
白氏自顧自倒了一杯花茶,笑容溫和地看著楚月苒。
看著白氏溫的面容,楚月苒更是痛心惋惜,母親溫婉賢良對父親深信不疑,可他又是如何做的?
不在宿遷養了外室,還生子。
末了,見楚月苒出神,白氏抬手輕輕拂了拂的額頭,溫聲問道:「怎的,想見你父親了?」
楚月苒薄微抿,笑而不語。
想見?恨不得此生不復相見!
尤其是賈玉娘那張狐臉,楚月苒畢生難忘。
害母親傷心絕,離間楚敬威與楚頡的父子之,只為讓的私生子繼承家業。
既已經歷了前世一遭,今世必然不會再讓賈玉娘踏相府半步。
忽而,白氏想起一事開口:「老夫人吩咐了,要你明日也去府中學堂。」
「明日便去?」
白氏點了點頭,有些心疼道:「母親知道你剛回府不久,諸多事宜還不適應,學堂讀書的話……儘力便好。」
楚月苒流落鄉野多年,恐怕學業只是有心也無力,白氏不苛求如楚嫣然一般聰穎,福慧雙修,只願楚月苒這能平安喜樂度過一生。
為了楚月苒,白氏傾其所有,也甘願。
楚月苒莞爾一笑,「母親放心,兒定當儘力。」
並非不學,不過是前世在,楚月苒明裏暗裏了楚嫣然不打,氣急之下更與夫子當堂爭吵,後來一氣之下便不再去學堂。
此事被楚老夫人知曉,楚老夫人只當耍子,從此不喜。
楚敬威更是對嚴苛責罰,若非白氏與楚頡求,恐怕楚月苒真要在靈堂里跪個三天三夜了。
被人數落說,有無才,草包一個。
直到後來為了嫁給裴子燃,楚月苒才刻苦於詩詞琴技,紅棋藝,一心想著如何能讓裴子燃,卻苦心鑽營多年,換來的終是一份涼薄意。
翌日清晨,楚嫣然一早便梳妝打扮去了存書堂,知道楚月苒今日要與們一道習書,別提心裏有多歡喜。
縱然是真正的嫡又如何?
養在鄉野十餘載,說到底還是農戶養大,能有什麼才學,又如何與京城第一才的名比擬?
剛到院門前,楚嫣然便遇上二房家的楚沁沁,楚沁沁瞧見楚嫣然,遠遠便沖招手,三步並兩步趕來。
一見面便握住楚嫣然的手嗔道:「昨日我去找你,你邊的下人說你在祖母邊,嫣然姐姐近日忙得都忘了我。」
楚嫣然拍了拍楚沁沁的手,調笑道:「我如何能忘了你,只不過這幾日事多纏,一直在祖母邊侍奉。」
二人邊說邊朝院裏走去,楚沁沁想到三房添了人,隨即問道:「可是那個從鄉下來的野丫頭給你惹禍?」
聞言,楚嫣然用錦帕掩面,略笑了笑,「剛回來,我做長姐的能多幫襯就多幫襯,也算為祖母與母親分憂。」
楚沁沁卻翻了個白眼,甚是不屑道:「就是你脾氣好,要我說啊,你可別慣著,否則日後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
楚沁沁說話一向口無遮攔,比起母親江氏會算計,懂運籌,這個兒委實蠢笨了些,知道楚嫣然是楚老夫人的心頭,便一味的捧高踩低攀附楚嫣然。
人雖蠢,但楚嫣然很用,邊就缺個直言直語的人做的刀子。
二人說說笑笑進了堂里,進門楚嫣然便瞧見坐在楚月苒端坐在椅子上,右手執筆,神專註。
原本很是不屑,一個鄉野丫頭裝什麼大家閨秀,恐怕連大字也不識幾個。
正暗自腹誹時,楚嫣然注意楚月苒手中的筆,頓時神驚愕,那不是賜的玉質狼毫筆嗎?怎會在楚月苒手裏!
那筆是皇上當初賞賜白老將軍異國進貢的珍品,向白氏求過幾回,白氏說那是留給楚頡的,便再未張口。
如今卻給了楚月苒,果真是親生兒,白氏對楚月苒可真真上心。
楚嫣然表面神淡然,手裏卻攥著袖,太嫉妒,嫉妒的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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