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眉眼如初歲月如故（完結篇）

自季玉深傷后，雖說只是破了點皮，但是非說他著傷，捨不得讓他再出去賣些七八糟的東西，便是一大清早的總會跟去，由蘇儀自己來賣。

等賣完了再是孤一人回來，還每日出門前都要在腰間別上一把柴刀，只說以後誰敢再來犯，非將那人弄得沒命去了。就這等模樣，誰相信當年是坐在園裏頭的太後娘娘？

但是能護著自己，他也算是放心了。

這日回去的路上，不曉得怎麼回事，季玉深總覺得有些奇怪，過於不尋常的了，比如時常路過的那家裁鋪。他們家的小孫子在自己的學堂念書，雙方總是認識的，平日也打打招呼。

可是今日，竟不但是打招呼，那當家的招著手笑呵呵的就是請他進門去，原以為是孩子有什麼事兒，不曾想他原是拿出了一絳紅的衫給他。

這莫不是客人剩下的？也不是，那衫明明是量定做的，不但喜慶，展開一瞧是一黑邊金綉錦袍。上面綉著雅緻竹葉的鏤空花紋，鑲邊腰系金滾邊玉帶的男子，能襯的他貴氣天。

這分明是親用的喜服，穿上去也十分的合，他不由是皺眉，對著當家的說道：「真對不住，我已是有婦之人，不能穿這一的喜服。」

「不不不，先生別誤會，這不是喜服！絕不是喜服！」

可偏偏不管怎麼推搡，人家是要給他，那行吧只能勉強收下，路上還得想著如何與蘇儀解釋一番，這著實不統。

等是路過擺著菜攤子的孫婆時，他還不覺是眼神一直，往常的孫婆不過是賣些蔬菜，今日怎麼還擺上魚了？剛巧他有些日子沒吃魚，想來買回去，儀也會開心。

於是他蹲下了子，看著那魚道：「孫婆，您今日怎麼賣魚啦？這魚多錢呀，我買了去！」

孫婆今日異常的高興，也不知道為什麼，特別是看見了季玉深，便直是擺著手搖頭說道：「不要錢不要錢！你放心吶，是新鮮的咧！還有這菜，也一併給你裝了！」

於是在他詫異的眼神中不覺又是塞了一口袋給他，讓他的頭昏腦脹開，老人家的東西不能收，偏偏孫婆今日倔強得很，無奈之下他只得丟了些銀子。

儀上了鎮里最是喜歡去的那家小客棧，今日老闆在門邊瞧見他，非給了一些醬牛；街角那腳不麻利的流浪漢，平日裏接他救濟非是塞了兩壺酒給他，剛巧他又買了饅頭來，只當用饅頭換了。

更離譜的是，轉過街尾時，他不小心撞上了一個穿月牙袍的年輕男子，不論是他撞上來，還是自己撞了上去，他不理論，只是拱手道了個謙。

誰知道他笑瞇瞇的上下看著他，不知道是要看出什麼東西來，好一會兒才是雙手將他扶起笑說道：「原是我撞了先生，不曾想您這般客氣。這樣——」

邊說著他便從兜里掏出了兩樣東西，塞進了他的手中道：「在下是玉寶齋的東家，店就在這鎮上。這不是剛巧做了兩樣飾品，就當賠罪給您了。」

一看，那是個紅玉簪子與一個紅玉做得襟，接下來的套路，那是跟他之前一樣一樣的，全然就是有人塞東西給他。他不清頭腦，一路走來，腦殼子都開始犯起傻來了。

紅玉也算是不便宜的，有人白送給他，他是不信的，可偏偏人家就是一揮扇子大搖大擺的離開了。這等行為在他看來就是奇奇怪怪，他尋思著怕不是隨便拿東西來，上騙他的。

但是白送東西，也是稀奇。

這樣一折騰，等是回到家中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他遠遠一喊：「儀，瞧我今日有些奇怪。」但是進門卻沒人應得，側面一瞧卻發現了臥房之中的燈火明亮。

因著想了一路他想不出個東西，便是在這時失了笑，只覺得蘇儀又是調皮，不知道是要耍他什麼？於是小心翼翼的上前，推開了房門。

然而面前的一切，出乎了他的意料！

屋中燈火通明，供臺上點著紅蠟燭，同時擺著紅棗、花生、桂圓、蓮子，每一盤上頭都著一個喜字，在它們的頭頂牆上更是著一個大喜。

暖帳紗頂同被褥枕頭也都換了絳紅，燈火溢滿了臥房，瞧著那是滿滿的喜慶與溫暖。更他的眼神挪不開的，是床上端正坐著的人。

正是巧笑嫣然的看著他，細細的化了紅妝，冠霞帔點地，即便只是普普通通的款式也映襯著那子的艷。唯一就是沒有頭戴紅方巾，卻將傾國傾城的容展現在自己面前。

季玉深的腳步停滯，竟不知道是要進去，還是不進去，只傻愣愣的看著那個姑娘，只見笑靨如花，聲喊道：「夫君，你回來啦，不知道你是要先房還是先拜堂吶？」

他的喜上了眉梢，俊逸的臉龐，不再是鋒利的稜角，他不知道自己是要說什麼，便是喃喃喊道：「儀，你這是——」

「你待我甚好，回頭來想我卻無甚好還你的，只記得還欠你一的冠霞帔。」頷首低眉，竟有說不出的。

猶記年時，不僅做得一手練的青袍，還有藏了一襲嫁，只想等季玉深功名就時，不論說什麼，也要穿上自己親手做的衫。

可是到底，除了自己，那件紅袍再不曾示人，直至今日拿出，才瞧它多方老舊，已趕不上這個時候的款式。但好在，紅袍不似當年紅艷，他卻回到邊，近在眼前。

他的好，便是記在了心間，一直以來都是他為，自己卻不能做些什麼，只能親自辦一場大婚，將自己正經的嫁給他。

只瞧他一步一步走來，清冷的眼中竟染上了收不住的歡喜。

面前的姑娘，像十載以前，在落雨的京城街道上，只為與他送一把傘、送一件袍，歡喜笑開，便是不知道多俏麗活潑的小姑娘。

面前的姑娘，像那年回京，已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園相見不知道費了他多心思、又制了多思念，總歸是瞧久別重逢的喜悅與恍若隔世的愁。

面前的姑娘，像那日離京，他轉尋個哭泣的孩，回首之時，依舊在原地等待。腳下踏上層層桃花，頭頂還落有紛紛花瓣，笑看他時，滿眼的嫻靜與期盼。

面前的姑娘，是嫁與他時，坐於大紅帳下，滿冠霞帔艷若桃李，是他風姿卓越、終究等到懷裏的子。

二人的眼含璀璨，只容得進這一人。

相視之時，一個面若桃花、一個眼如水，便是這世間靜好。即便是幾十載都能眉眼如初、歲月如故。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