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琢抬手撓頭，不由氣悶，“真是令智昏，想我一世英名怎麼就被他的男所迷了呢？”

蕭玉琢想要起，卻發覺自己腰酸。

景延年難不是太久了麼？簡直狼一般……困倦至極，他還不放過！

“香，香——”蕭玉琢喊了兩聲。

竹香先推開門，“娘子有何吩咐？咦？”

竹香敏銳，似乎發覺了什麼不對勁兒。

蕭玉琢心頭尷尬，臉上發燙，“香過來。”

香也快步到門口，正要進門，竹香卻拉了一把。

“娘子有何吩咐？”竹香站在門外問道。

蕭玉琢抿了抿，“進來說話！”

……

不多時，這小院兒里就多了些藥味兒飄散在空氣里。

嗅起來，微微有些酸苦。

“娘子，您真要喝呀？”香捧著藥，跪坐在蕭玉琢面前。

蕭玉琢重重的點頭，“我如今尚沒有能力保護好重午，倘若再來一個孩子，又該怎麼辦？”

“可是一切都有將軍呢……”香小聲道。

蕭玉琢搖頭，“很多時候我和他的想法有分歧，其一，我不想毫無自保能力，只會淪為他的拖累。其二，我不想在他翻臉無的時候，連立之本都沒有。”

“將軍怎麼會翻臉無……”香嘀咕。

蕭玉琢微微一笑，抬手了香的頭，“人心最善變，只有當你有他也可過，沒他也可過的時候，兩個人的位置才是平等的。”

香重重的點了點頭，垂了垂濃黑的湯，“不熱了，娘子喝吧！”

蕭玉琢輕笑一聲，“不會傷吧？”

“唔，不能常喝，偶爾倒是無礙。”香點頭道。

蕭玉琢咕咚咕咚將藥一飲而盡。

躺到了下午，才又起繼續伏案書寫。

熬了兩個晚上，總算是拿出了一份看起來像模像樣的策劃書。

次日一早，神清氣爽的起來，要去尋關三爺，跟他談談準備如何重開“煙雨樓”，如何將煙雨樓做宛城，乃至大夏最大的青樓之時。

景延年又來了。

瞧見從馬車上下來的景延年，就立時拉下臉來，“大清早的，咱們都別給自己找不自在！”

景延年微微一笑，“我以為你想兒子，所以帶他來看看你。”

蕭玉琢聞言一怔。

小婦人抱著重午，從馬車上下來。

蕭玉琢瞧見小重午，臉上立時普照。

上前兩步，慌忙從婦人手中接過小重午。

小重午已經醒了，瞧見便張開沖笑。

蕭玉琢的心，瞬間就被這稚的笑容填滿了。

“瞧你這行頭，是打算出門？”景延年垂眸問道。

蕭玉琢抱著重午，微微一笑，“是啊，我正要去尋關三爺。”

“巧了，我也正要去，不如同行？”景延年輕撇了一眼。

他這麼意味悠長的一個眼神，蕭玉琢心頭一跳，臉上不自覺地又熱辣起來。

但看著懷中小小孩兒，還真舍不得撒手。

為了與小重午多呆一會兒，蕭玉琢上了景延年的馬車。

景延年那小婦人去同竹香，香坐在后頭的馬車上。

一家三口，同與車廂。

車廂里有甜甜的點心香氣，還有小孩子上特有的一香。

糯的香味，人心都了。

“重午，小重午，阿娘的小重午！”蕭玉琢逗弄著孩子。

重午被逗得咯咯笑出聲來。

景延年看著母子兩個，俊冷的臉面上，也浮現出罕有的溫脈脈。

若這條路沒有盡頭，馬車可以一直這麼走下去，該有多好？

可宛城再大，路途再遠，總有停下的時候。

蕭玉琢抱著重午從車上下來，舉目看了一眼長青幫在宛城的分舵，臉面上那種淡然自若，韌堅強的目，直男人都覺得汗。

景延年瞇眼看，輕嘆一聲，“玉娘子請！”

蕭玉琢莫名看他一眼，總覺得，他今天帶著兒子來見，并帶一起來長青幫，肯定不止是“巧合”這麼簡單！

他臉上帶笑，心里肯定揣著壞呢！

蕭玉琢輕哼一聲，將兒子不舍的給那小婦人，“香陪著，一個人照顧孩子多有不便。”

那小婦人還沒來得及拒絕，香連忙應了，扶那小婦人又上了車。

蕭玉琢帶著竹香，和景延年一前一后的進了長青幫的分舵。

關三爺正在同手下人下棋。

瞧見他們來，便人收了棋盤。

蕭玉琢將熬了兩宿寫好的策劃案，給關三爺。

“重開醉鄉樓，改名為煙雨樓，若想做宛城最大的青樓，乃至大夏最大，首先就是要造勢，更多的的人知道這地方。”蕭玉琢含笑說道。

“煙雨樓這名字，我知道了，字還是我題的。”關三爺笑了笑，“一蓑煙雨任平生，好個淡泊的意境。”

關三爺點頭而笑，接過策劃案，卻是轉而遞給了景延年。

蕭玉琢見狀一愣，遞給景延年是怎麼個意思？

“這事兒，昨日修遠來找我說了，我已把這件事全權給修遠。玉娘子負責煙雨樓，需要長青幫提供什麼的時候，娘子可找修遠。”關三爺笑道。

蕭玉琢側臉瞧見景延年那得意的表，如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一般。

他負責？他能盡心盡力的配合才怪？

不拆臺就算他厚道了！

可關三爺如今才是這院的東家，自然是東家說什麼是什麼。

蕭玉琢微微皺眉。

景延年低頭看那策劃案片刻，忽而將策劃案啪的扔在桌案上，“這是什麼東西？七八糟的‘海選’‘晉級’你當這是科考？還是要全民做嫖客？”

蕭玉琢漠然無語的看著他。

關三爺微微皺起眉頭來。

他似乎想拿過那策劃案看一眼。

景延年卻啪的抬手按在那策劃案上，側臉看著關三爺笑道：“三爺是把這件事全權給我了麼？那我是不是可以否決玉娘子的提議？”

這江湖上行走的人，最講究的就是信譽，最好臉面。

關三爺剛剛說過把事給景延年。

這會兒他在反悔，一來景延年在幫中副幫主的權威就會被人質疑。二來，關三爺也會被人笑話出爾反爾，反復無常。

關三爺重重點頭，收回手去，“都聽修遠的。”

景延年著蕭玉琢，微微一笑。

蕭玉琢立時明白他笑容含義，想知難而退？放棄煙雨樓？甚至打擊的信心，早早臣服在他威之下？

做夢！

蕭玉琢緩緩上前，手抬起景延年的手，將自己的策劃案又拿了回來，退后幾步道；“三爺，你我都是生意人，且我如今不是你長青幫的人，你我幫你經營院，那咱們就是合作的關系。這院盈利不小，我幫您，自然也得有分利。”

關三爺笑著點頭，“我關三不是小氣的人，娘子盡管放心，我不會虧待娘子。”

蕭玉琢頷首，“三爺的信譽我自然是信得過的，可是老話兒說，親兄弟明算賬，我若經營煙雨樓，便要三的利，三爺覺得如何？”

關三微微一愣。

蕭玉琢立即說道，“我若拿了這三的利，也算是小半個東家了，在這煙雨樓的事上，也更能當家做主。不然旁人都不把我的話當令行，無視我的權威，這事可辦不下去呀？”

蕭玉琢說的客氣，臉上還帶著笑。

可話里話外都在兌，針對景延年。

景延年微微皺眉。

關三的目在兩個人臉上徘徊片刻，他掌笑道，“甚好，娘子拿了三利，也更能盡心盡力，我也更為放心了！”

關三爺立即人備下筆墨，提筆寫下契約書。

景延年在一旁，簡直是在用眼神凌遲蕭玉琢。

蕭玉琢笑容得意，臨出門還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怎麼樣？我是那種被你嚇唬一下，就會頭回去的人麼？”

景延年呵的笑了一聲，“最好經你手的事兒，能掙到錢，不然我這兒，你可沒法兒差！”

蕭玉琢輕哼一聲。

“到時候你若掙不到錢，你那三利得賠回來不說……”

“連我也得賠在你手里！”蕭玉琢打斷他的話。

景延年抿一笑，“你知道就好。”

蕭玉琢抬眼，笑容明，落在眼眸之中，碎芒瀅瀅，“將軍你呀，白日做夢！”

又好好的抱了抱小重午，蕭玉琢蹬上自己的馬車，直接去往煙雨樓。

煙雨樓的招牌還未做好，不過倒也不急，把自家樓里的姑娘都來，跟講了這個選秀的規矩。

姑娘們聽得似懂非懂的，倒是那日接話斥責了公那姑娘徹，很快就明白過來。

“如此活，既能吸引人的目，人都知道煙雨樓，也能提高參與活的姑娘們的名聲，若是那位姑娘走到選拔的最后，還能為花魁，價倍增不說，那麼多臉兒的機會，指不定就被誰相中，一舉離火坑……呃，如今也不是火坑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蕭玉琢連連點頭，“我就是這麼個意思，這活自然是越多人參與越好。”

“那姐們都告訴自己相的人，別個樓里的姑娘也都知道這回事兒。”那姑娘說道。

樓里的清倌兒紅倌兒，知道是能讓自己競爭花魁，還有機會離開青樓的活，紛紛熱切起來。

蕭玉琢瞇眼想了想，“你什麼名字？”

那姑娘抿，“妾花名芙蕖。”

蕭玉琢點點頭，“字寫的怎樣？”

姑娘立即提筆蘸墨，在一旁宣紙上落筆。

芙蕖兩個字，在手中韻味橫生，勾畫間，似俠客風流，又不乏蒼勁風骨。

“我說你寫，單靠口口相傳，知道的人還是有限，咱們做了宣傳單頁，這麼一發，煙雨樓立時就能更多人知曉。”蕭玉琢說道。

芙蕖得了東家賞識，自是高興，連忙坐下提筆照著蕭玉琢說的寫下。

待涂改修正之后，又工工整整的謄抄了一遍。

不草書漂亮，小楷也致非常。

蕭玉琢公拿去印制。

公卻為難道：“這雕版下來，可是要不錢呢。”

蕭玉琢微微一愣，“雕版？”

如今印刷還在雕版的階段？活字印刷都未曾面世呢？

早知道去發明活字印刷，再開個書局，也能發一筆大財。

現在正籌謀煙雨樓的事，一個人力有限，便親自尋到了一個雕版印刷的作坊。

將芙蕖謄抄好的宣傳單頁給掌柜。

“我要印制兩萬頁，分批取走。”蕭玉琢說道。

那掌柜的看了看單頁，“回娘子話，雕這一版，五十貫，印制兩萬頁，二百貫。”

蕭玉琢微微一笑，“可方便我看看你們的作坊？”

那掌柜以為不放心，便點頭同意，帶去作坊里頭看。

雕版的匠人有四五個。

還有七八個刷墨印制的小伙計。

“一版雕下來，需要多久？”蕭玉琢問道。

一個匠人抬頭，看了看的宣傳單頁，“娘子這一版字多，筆纖細，一版下來，說也得一個月吧。”

蕭玉琢凝眉，“我三天就要。”

“那不可能！”匠人搖頭。

掌柜的也側目看，“娘子若是心印制，我們定會加速度，但三天，絕無可能。”

蕭玉琢也不說話，四下看了一眼，尋來一個方形的盒子。

“可有燒制陶的陶土？”問道。

掌柜的搖頭。

蕭玉琢左右看了看，瞧見地上有幾個刻壞廢棄的雕版，便撿起來，遞給竹香，“劈開，一個個的字。”

竹香一愣，見娘子沖點頭。

便接過那雕版，用一旁的刀，使了巧勁兒，將雕版上的字劈開來。

但事先沒有準備，那字底下的雕版被劈的大小不一，不甚整齊。

蕭玉琢撿起一個個字來，重新拼湊，擺在那方形盒子中。

掌柜的瞪眼看著，一開始尚不明白想干什麼。

待看到撿起的字，重新在方形盒子里，拼另外一句，與原雕版上毫不相關的話時。

他恍然明白過來！

“娘子——好生聰慧！這……這太厲害了！太厲害了！”掌柜的如看到什麼驚世巨作一般。

然而擺在他面前的不過是一盒子歪歪扭扭，曾經都被廢棄的雕版里劈開的字而已。

“娘子真乃神人也，這般妙方，娘子是如何想到的？”掌柜的激。

那幾個匠人看明白以后，也激起來。

“如此好啊！如此一版的容，可分派給幾個人同時做，且這次用過的字，下次還可用！雕過的版越多，日后印制起來速度就越快！就算是刻錯了，也不用整版的廢棄！天哪！這辦法太好了！”匠人們仿佛看到了拯救他們雙手，拯救他們勞力的曙，倒是比那掌柜的還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