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延年目沉沉看。

“尋到使壞的人了麼？”蕭玉琢隨口問道。

景延年輕哼一聲，“跑不了。”

“副幫主您為何這麼張此事呢？”蕭玉琢笑著問。

景延年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副幫主這麼張，會我覺得你是離不開我，既離不開我，這般擔心牽掛我，稍微低個頭，服個，與我和好不好麼？”蕭玉琢抬腳靠近他。

景延年臉一僵，“我低頭服？我不曾有錯，為何不是有錯的你回轉，讓我們和好？”

蕭玉琢聞言笑起來，“因為我人呀，人都是使小子的，今個兒我服了，明天說不定又抖起來，咱們還是會鬧別扭。你是男人就不一樣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今天原諒我，日后就不會為此事跟我生氣，那咱們之間豈不是長久都能和睦了？”

景延年輕哼一聲，“你若不能明白為妻為母的本分，咱們之間就不可能長治久安！”

蕭玉琢輕嘆一聲，“頑固不化！我爺爺當初究竟是怎麼勸的你回心轉意的？”

“不過是一時糊弄了我，如今看來，他春風化雨的辦法還是不行！”景延年說道。

蕭玉琢輕嗤，“不是我爺爺辦法不行，我爺爺的意思是，你要先轉變了自己的想法，可你卻只是想用自己一時偽裝的行為，妄圖改變我的想法。我是個人，不是你手里的扁圓的玩意兒。”

景延年立時惱了，“你還有沒有良心？我是把你當玩意兒嗎？！”

蕭玉琢輕哼，“那你為什麼不讓著我？”

“呵，這是讓著你的問題麼？這是原則，是底線！”景延年橫眉冷對。

“嘁，”蕭玉琢輕笑一聲，“明明心里在意我，卻非要別別扭扭不肯讓步，你這執拗的子，早晚也會掰過來。”

景延年皺眉，“難道你就不是想用自己的行為，改變我的想法麼？”

蕭玉琢緩緩搖頭，“不啊，我沒有偽裝自己的行為，我做的都是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我你看到的，就是真實的我。”

“曾經的那個你呢？”景延年忽而瞇眼問道。

蕭玉琢笑容愈發明，“曾經那個沒有自我，一味追逐你的我，你可曾喜歡過？”

景延年微微一怔。

“你喜歡的，本就是如今這個有自己想法，不會糾纏你的我。可你卻因著教條，世俗，不愿承認。”蕭玉琢微微瞇眼，“喜歡卻不敢承認，寧可被世俗轄制的，才是懦夫！”

景延年呵的冷笑一聲。

蕭玉琢已經越過他，回了自己的屋子。

景延年皺眉，在廊間又站了良久，這才慢吞吞的提步，回到自己房中。

瞧見剛剛睡著的兒子，他還在心底嘀咕，自己喜歡的就是如今這不安于室，在外面風風火火的蕭玉琢？

自己喜歡的不是溫嫻靜，深居宅，相夫教子的溫婉婦人？

他猛的搖頭，不能被巧言令的給洗腦了！

對的是他，錯的才是！

下晌時候，景延年的盤問，終于有了結果。

昨日有一行藥商從驛館離開。

有個雜役瞧見，他們里頭的人跟藥商曾有過接。

順藤瓜，景延年竟查到了那老鴇水香的上。

“水香何在？”景延年問長青幫的人。

這會兒一尋，才發現水香竟然跑了。

景延年怒氣正勝，立時派了長青幫的人手去追。

他大約是大將軍做慣了，猛然間坐上長青幫副幫主的位置，一點兒不適應也沒有。

指使起長青幫的人手，跟指揮他自己手下兵將一般，一點兒客氣之意都沒有。

那被他指使的人，竟莫名的也覺得理所應當。

將領上那種氣場，大約是真的存在的吧，雖瞧不見，卻能讓人不由自主的其影響。

關三爺沒管這事兒。

任由景延年統籌理。

晚飯時候，水香就被人給抓了回來。

背著個小包袱，一臉的狼狽。

臉上撲得厚厚一層，都掉的差不多了。

被人抓回，還諂的想同關三爺說說好話，求個。

蕭玉琢卻先一步，見了關三爺，“我沒想到竟是水香，我一再原諒，當初的矛盾也并非什麼大事兒，我都放下了，不曾想卻不曾放下？”

關三也有些狐疑，“是啊，我給你賠禮道歉的時候，見也不像那種傲氣不能低頭的人呀？怎的都要上路了，這事兒也了結，卻突然出了這狠毒的招式？”

蕭玉琢眼睛微瞇，沉聲道：“我思來想去，似乎有點兒明白了，不是怕我，是怕三爺您。”

“怕我？只要娘子你不再責備，我豈會揪著不放？”關三爺笑了笑。

“聽聞三爺喜歡開院？”蕭玉琢問道，“但江湖上人人都贊三爺仁義，想來三爺這院，定然也是有自己規矩的吧？”

關三爺微微皺眉。

蕭玉琢接著說道，“比如說三爺手底下的院，有沒有規定，不能良為娼？不能強買強賣？”

關三爺聞言，臉一變，他猛的一拍旁桌案，立時明白過來。

“帶水香過來，我要親自問！”

水香這會兒終于老實了。

在外頭已經被景延年命人打了一頓，被帶到關三爺面前的時候，沒怎麼爭辯，就把實話說了。

自己代出，同玉娘子鬧矛盾，正是因為在街上要強買一個賣葬父的娃進樓里，那娃不愿意，被玉娘子當街救走，掃了的臉面，后來梁子越結越深。

三爺聞言大為惱怒，人請了家法。

“當初你投靠我老關家的時候，我就說得很清楚，我雖好開院，卻絕不強迫人！你知法犯法，今日就依家法懲治你，你可冤枉？”關三爺問道。

水香無力搖頭。

這會兒還能說什麼？

關三爺邊那板著臉，不茍言笑的青年人，拿出一小孩兒手腕的藤杖，仗上還有倒刺。

那藤杖暗紅的，散發著一沉沉的氣息。

那藤杖一杖打下去，蕭玉琢就明白，為什麼是暗紅了……那是的。

杖責的場面太腥，蕭玉琢起回避。

景延年陪著離開。

聽聞水香沒挨到三十杖，便咽了氣。

但關三爺許是氣惱得很，便是沒氣了，也人是打完了五十杖。

了結了水香的事兒，一行人這才又浩浩的起程前往宛城。

景延年本想再請蕭玉琢與他同乘。

見著他，臉上還帶著饒有深意的笑，他便梗著脖子，負氣沒開口。

回到宛城，關三爺請景延年去了他們分舵之中。

蕭玉琢卻是沒回越王府，先去了劉蘭雪的院子。

劉蘭雪一瞧見，立時激上前，“娘子，娘子，您可算回來了，您再不回來，孫掌柜都要急死了！”

蕭玉琢微微一愣，“聚賢樓出了什麼事兒？”

劉蘭雪點頭急道，“仙客來也出了和聚賢樓一樣的菜式，把聚賢樓的生意都給搶走了幾分，您當初定的菜價高，仙客來卻賣得便宜。孫掌柜尋了您幾次，尋不到，還以為……”

蕭玉琢垂眸細想。

劉蘭雪撇了撇，“他尋不到娘子，還以為娘子是騙子，把菜譜賣給聚賢樓又轉而賣給仙客來了呢……”

“娘子豈是那種人？！”竹香一聽就怒了。

劉蘭雪連連點頭，“我跟他說了不可能！可他見不到娘子，總不能放心。”

見丫鬟們義憤填膺，蕭玉琢輕笑了一聲，“自己的牙和舌頭還打架呢，人和人豈能沒有誤會的時候？我是悄悄離開宛城的，他一次次找我，卻找不到，可不得心生懷疑麼？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竹香撅著，劉蘭雪微微紅了臉，“娘子原諒……孫掌柜說娘子是騙子的時候，婢子沒忍住……推了他一把。”

劉蘭雪愧疚的垂下頭來。

竹香輕嗤，“不就是推他一把麼？”

“呃……他撞到石臺上，閃了腰……”劉蘭雪說的更小聲了。

竹香這才瞪眼不說話了。

蕭玉琢輕嘆一聲，“備些禮，咱們往聚賢樓一趟。”

“娘子剛回宛城，還沒好生休息一下。”竹香小聲說。

蕭玉琢搖搖頭，“路上也不覺得辛苦，先去探了孫掌柜，也好他安心，再說休息之事吧。”

帶著竹香香，還有把人推傷的劉蘭香，往聚賢樓去了。

打聽了東家王敬直已經離開宛城，放心的從后院兒上了樓。

孫掌柜腰還沒好，但仙客來出現和聚賢樓新菜式一模一樣的菜式，且菜價便宜，搶了聚賢樓的生意，兩個東家都不在，他一點兒不敢放松。

便是腰疼，他也日日都在聚賢樓里頂著。

蕭玉琢來的時候，他正咧著腰，皺著眉，同小二說話。

“孫掌柜可還好？”蕭玉琢打招呼。

“喲，娘子來了？好些日子見不到娘子……唉，恕孫某不便，不能跟您見禮了！”孫掌柜咧說道。

蕭玉琢擺了擺手，“您坐著，自己人不講究那麼多。”

“娘子是真當是自己人，還是跟孫某客氣呀？孫某近來眼拙，很多時候看不清啊？”孫掌柜怪氣的說道。

竹香一聽這話，就有些來氣。

蕭玉琢按住的手，微微一笑，“我是這聚賢樓的半個東家，你說我是不是自己人？”

“孫某一直都是信任娘子的，當初娘子在聚賢樓借用廚房的時候，孫某看娘子就不是一般人，定是聚賢樓的貴人，后來又有那麼一次次的見面接，孫某更是佩服娘子！可這次的事，實在是……唉！”孫掌柜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