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看來,蕭玉琢都有些累了。
行事西市口,搖搖頭,“我是走不了,且街的燈已經看過,西市的就不必看了吧?”
“咦,娘子你看,那家商鋪前頭,圍了好多的人!”梅香突然掂著腳尖,好奇說道。
蕭玉琢尋著的視線看去,果然見西市口的第一家商鋪門前,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多人,且驚嘆聲連綿不絕。
“竟會比街上的燈更好看嗎?”梅香好奇不已。
蕭玉琢搖搖頭,“定然不會!這些人是沒有看過街的燈,才會駐足不前!”
“這可比街上張尚書家里的燈還好看呢!”突然有人高聲嘆道。
咦?
街上張尚書家里的燈,是一盞設計了妙機括,投銅錢進去蓮花便會緩緩綻放,蓮心托舉起一個漂亮的胡姬,在蓮心上站著跳舞。
若要那胡姬不斷的跳,便要不斷的往里頭扔銅板。
設計的很是妙,街上也屬那盞燈前圍觀的人最多。
比張尚書家里的燈好看?
這倒是勾起了蕭玉琢的好奇心了。
蕭玉琢和景延年也向那花燈走去。
人多,那便服的侍衛開路有些慢。
但待看到那花燈之時,蕭玉琢卻不由慨道:“便是再等一會兒也值了,真是不虛此行!”
花燈及其妙并不在于它大,相反,這花燈和張尚書家那盞燈容得下胡姬跳舞的燈相較起來,要小得多了。
大約只有人手臂展開那般長寬。
可這花燈上卻鋪排了整個長安城的景象,像個微的長安實景。
“喲,這是將軍府吧?”梅香指著一驚說道。
“這里是崇仁坊,蕭家的宅院!”香也指著一驚嘆。
中間的皇城更是妙。
雕出長安的實景來也就罷了,若是將皇宮的格局也都雕琢出來,只怕圣上要降罪下來了。
是以這皇城的地方,只有城墻城門樓被雕琢出,城中卻是盤踞了一條威風凜凜,騰云駕霧的金龍。
這龍栩栩如生,連龍鱗,龍須都雕琢的妙一不茍。
那龍的眼睛,不知用了什麼寶石,黑亮黑亮的。
這龍的里裝了燈燭。
隨著燈燭燃燒,龍的鼻子里會噴出煙霧火來,更顯得這龍真而霸氣,像是真龍從天而降,盤踞在皇城之中。
“太妙了!”蕭玉琢不嘆道,“這布景,這雕細琢的刀法,這妙的設計。真是匠心獨運呢!”
“你喜歡?”景延年垂眸問道。
“娘子真是識貨,這燈便是獻給當今圣上,也不寒呢!”掌柜的連忙上前笑著說道。
蕭玉琢點頭,這燈獻給圣上,無疑是狠狠的拍了圣上的馬屁。
圣上這皇位做的不算名正言順。
可這燈上展現的卻是真龍天子,從天而降。
這不是奉承當今圣上是真龍,是天命所歸麼?
“這燈賣麼?”蕭玉琢問道。
“開門做生意的,有人買,自然要賣了!”掌柜的笑了笑,出兩指頭來。
“兩錢?太便宜了!”梅香嘻嘻一笑。
竹香拉了一把,“小娃娃提的小燈還要兩錢呢,你傻了吧?”
梅香橫了一眼,比口型道,價,繼而開口,“兩百錢也著實太貴了,一個花燈,不過是好看,還能吃能穿不?”
“這位姑娘話說的不錯,這花燈看,天天看也會膩,唯有上元節最是應景!”掌柜的笑嘻嘻說道,人賣東西,都是忙著夸東西好,他非但沒夸,反而順著價人的話音說。
梅香撇了撇,“您也這麼說了,那兩百錢著實貴了吧?”
掌柜的呵呵一樂,“不是兩百文,這燈二十貫!”
“你搶錢啊?!”梅香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蕭玉琢也微微一驚,二十貫?一個匠人在長安城里辛辛苦苦兢兢業業的做上一年工,也掙不了二十貫。
“跟您打聽,這燈著實妙,但我對這制作燈的手藝人更好奇。”蕭玉琢垂眸打量著那微版的長安城。
在城南的地,勢必要開發的。
如今正缺這樣于設計的人才。
原本是打算通過阿娘的關系,去結識幾個工部執筆策劃的員外郎呢。
可如今看著這妙的燈,那千里馬不是已經在眼前了麼?
掌柜的嘿嘿一笑,“燈您買麼?”
“買了燈你就說出制燈的人麼?”梅香立即問道。
掌柜的卻是搖頭,“這人不能說,當初人把燈送到我這兒寄賣的時候,就說了,不愿姓名。”
“是誰做的你都不肯說,燈你還賣的這麼貴?”梅香嘟噥道。
掌柜的抬手往人群里隨意一指,“姑娘,您瞧見沒有,適才已經有許多人,想知道那制燈之人究竟是誰了,我若是說出那人來,這燈早賣出去了!”
“既不愿姓名,也許是希更多的人欣賞這燈吧?”蕭玉琢輕笑,“我們走吧。”
“娘子不是喜歡這燈麼?”梅香小聲問道。
蕭玉琢搖了搖頭,雖喜歡這燈,卻是更在意制燈之人。
景延年垂眸看,見抬腳走,他勾了勾角,未置一詞,握著的手,行出人群。
在街花燈外頭,離得最近的路上,他早安排好了車馬。
蕭玉琢走累了,他便扶著的手,上了那寬大舒適的牛車。
扶上車之后,他忽然道:“街上還有些事待安排,你且先回別院去,我他們護送你。”
蕭玉琢點點頭,歪在枕囊上休息。
景延年目送離開,折返回了西市。
上元節沒有宵,街上到都是放竹,跑著玩兒的孩子。
熱熱鬧鬧的好,就是車馬行進的速度格外的緩慢。
唯恐冷不丁的從哪個巷子里再竄出個孩子來,人措手不及。
蕭玉琢回到別院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剛被丫鬟扶下馬車,便聽后一陣馬蹄聲追來。
舉目去看,景延年策馬而來,在他后還有燈忽明忽暗。
蕭玉琢神狐疑。
待他臨近了才看清楚,他后跟了幾個侍從,騎在馬上,抬著個方形的花燈。
正是在西市上,詢了價,卻又沒買的那個。
景延年翻下馬,微笑看他。
門下的大紅燈籠將他的臉也照得紅彤彤的,格外溫暖。
“你怎麼還是買了那燈?”蕭玉琢問道。
隨從小心下馬,抬著花燈上前。
“我瞧你喜歡。”景延年說道。
蕭玉琢輕嘆一聲,“我不是喜歡這燈,我是好奇是誰制了這燈。”
“我幫你問來了。”景延年笑著說道。
這倒是蕭玉琢一驚,滿面不信的看著他,“你問來了?你打了那掌柜?得他開口?”
景延年臉一僵,“在玉玉心里,我就是個只會用武力的莽夫?”
蕭玉琢呃了一聲,難道不是麼?
“這花燈上了長安五個坊,這五個坊的分布也是有特點的。將那了的五個坊的位置,沿著長安城的路,曲曲折折的連起來,所圖形,恰似一個徽記。”景延年笑著說道。
蕭玉琢已經完全聽呆了,“五個坊?徽記?我適才也看的很認真,我怎麼沒瞧出來?”
景延年拉過的手,讓站在那花燈前頭。
那盤曲的金龍還在往外吐著煙氣。
蕭玉琢這會兒卻顧不上那栩栩如生的金龍了,的目全然落在長安微的坊市中。
“看出來了?”景延年問道。
蕭玉琢搖頭,直到景延年一一將那五個刻意掉的坊的位置指出來,也未能想起來。
這只怕要對著長安的輿圖細細對照,才能分辨出來吧?
深深看了景延年一眼,這人的腦袋里莫不是裝了個gps?這都能他發現?
“然后我出了五倍的價錢,買了這燈,那掌柜就告訴我,我的猜測是對的。”景延年輕笑道。
蕭玉琢一聽,不由站直了子,“你說什麼?五倍?一百貫?你……你……真是人傻錢多!有錢燒的吧?”
景延年抬手的頭,“夫人喜歡就好。”
“我不喜歡!你都猜出來是誰了,干嘛還要出五倍的價錢?”蕭玉琢瞪眼,這人是不是傻?
“我猜,這是那制燈之人的想法,五個坊,五倍的價錢,五是個好數。果然,五倍價錢之下,那掌柜的就說了實話。”景延年渾不在意。
蕭玉琢無語了,一個燈,一百貫,人家能不說實話麼?
買也買了,看他一臉邀功的表,蕭玉琢只覺無路,“那你快說說,究竟是誰做的這燈?”
“駙馬都尉,王敬直。”景延年呵呵一笑。
蕭玉琢愣了好一陣子。
再看向那燈時,恍然明白過來。Μ.166xs.cc
難怪他猜出了是誰,卻還要出五倍的價錢,駙馬爺呀,那是缺錢的人麼?
而且是南平公主的駙馬爺呢……
不過既是如此,他做的燈干嘛不放在街上?記得街上有南平公主府的燈呀?
難怪那掌柜不肯說制燈之人……
蕭玉琢恍惚了一會兒,抬手拍了拍景延年的肩,“郎君今日真是我刮目相看了。”
景延年握住的手,深邃卻有亮的眼眸之中似乎蘊含了太多的話,太多的愫。
蕭玉琢卻連忙出手,“呃,已經后半夜了,我就不留將軍了,將軍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說完,扶著梅香的手,就快步進了別院。
景延年看著落荒而逃的背影,無奈輕笑。
“將燈送進去。”他翻上馬,緩緩離開。
蕭玉琢次日起來,一眼就見了那燈。
燈做工巧無比,大白天的,沒有點燈燭在里頭,那龍不吞云吐火了,可整個花燈,卻顯得更為秒。
坊間的道路上,還有三三兩兩的行人,有人挎著籃子,有人抱著孩子……
東市西市上,有許多商販。
看他們的作神,好似能聽到熙熙攘攘熱鬧賣的聲音。
小橋流水,綠樹人家。
細細看來,各都惟妙惟肖趣味橫生,一百貫,似乎也不算離譜。
縱然還是人想來疼。
“去請梁掌柜來。”蕭玉琢從花燈上收回目,心里盤算起正事兒來。
梁生來得很快,這次一起來的還有已經康復的魏子武。
他活蹦跳的,倒是完全看不出先前過重傷的樣子。
瞧見蕭玉琢還笑嘻嘻的拱手行禮。
“梁郎君認識的人多,可對南平公主的駙馬爺,王敬直有所了解?”蕭玉琢問道。
梁生聞言,扭頭看了魏子武一眼。
魏子武連忙將臉一別,抱著肩膀沒說話。
蕭玉琢瞧他面十分奇怪,不由好奇道:“這里頭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兒麼?或是有什麼不能說的?”
忽然想起,當初在松竹館的時候,南平公主和魏子武的關系看起來十分曖昧。
縱然魏子武賣藝不賣,可南平公主還是很中意他的。
后來南平公主也親自承認,有意養魏子武為面首,魏子武卻不愿意,寧可躲著。
蕭玉琢尷尬的笑了笑,“把燈抬上來。”
那致的花燈剛一抬上來,就吸引了梁生和魏子武的全部視線。
“這不是西市上那引起轟的燈麼?”魏子武著下道,“還說有人出了一百貫將燈買走了,我還道那人傻呢,原來是娘子啊?”
“你才傻呢!”梅香橫了魏子武一眼。
魏子武呵呵一笑,“既是娘子買去了,那便不傻,一點都不傻!”
梁生抬眼看著蕭玉琢,“娘子既提了駙馬,又拿出這花燈,莫非這花燈是駙馬爺的?”
蕭玉琢點頭,“正是,梁郎君所言不錯。”
“唔,王敬直在被公主看中以前,就在工部任職,驪山的行宮聽說就是他設計的。”梁生說道。
蕭玉琢沒留意過這些,聞言不由大喜過。
“他早不在工部了,被南平公主相中以后,他就卸了實職,了駙馬都尉。”梁生又看了一眼那花燈,“不過看來,他的本事并沒有丟啊?”
蕭玉琢笑著點頭,“我就是看上這燈的妙,且郎君說,他以前設計過行宮,若是能請到他設計城南那一頃之地,豈不是更妙?”
梁生連連點頭,片刻之后,卻又搖頭,“駙馬自打不在工部之后,就沒有再過過這些了。聽聞他和南平公主有些矛盾,所以整日吊兒郎當,沒有正行。”
“南平的駙馬,還敢吊兒郎當?”蕭玉琢驚嘆一聲,這王敬直好大的膽子,也不怕南平他?
梁生唔了一聲,“就是喝喝酒,聽聽戲園子,溜溜鳥,斗斗蛐蛐,倒也沒有旁的。”
蕭玉琢哦了一聲,就說嘛,南平能容的下的駙馬爺養旁的人才怪哩。
“兩位郎君準備一下,我打算請他設計城南地皮的規劃開發,過幾日我做東,請他吃個飯,席間說一說這事。他有這般才能,棄之不用不是可惜?”蕭玉琢說道。
梁生還未開口,魏子武就連連搖頭,“我不去!”
見眾人目都落在他上,他漲紅臉,瞪著眼道,“打死也不去!”
”伴隨著這聲清冷的帶著一絲不確定的聲音,蘇年有些艱難的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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