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怡悅聽得愣了一下。

見紀晚娘有如此大的志氣，一時心中滋味復雜。

在場所有人中，的出算是最好的，可如今好似只有活得不明不白。

郭洄去書院做教習騎的夫子，紀晚娘既做生意又準備科考，許迎蓉不僅當了宸王妃，又管理著諸多鋪面……

相比之下，如今的生活不僅波瀾不驚，甚至這個人也格外的平平無奇。

孫怡悅突然有些難過，想起自己年時，又想起趙茯苓。

紀晚娘在旁邊興致高昂的問何瀟玉關于科考之事，卻埋著頭開始出神。

直到離開書院，孫怡悅的緒都沒好起來。

……

春闈結束，又開始了殿試。

因為戰以及科考恢復的突然，參加春闈的人并不多，上榜的人也較。李京墨私下里給趙茯苓吐槽，說是矮子里拔將/軍。

趙茯苓笑著打趣他苛責，因為好奇，又央求李京墨帶同去。

殿試倒是不比上朝那麼規矩多，再者，李京墨心中從不對趙茯苓設條條框框，所以趙茯苓剛說，他就答應下來。

到了殿試那日，帝后二人一同去了大殿，而準備殿試的員早就在大殿中等候。

趙茯苓沒有面，只在帳后坐著。

側耳聽著外邊的靜，思緒也跟著那些考題浮起來。

雖說如今的文人學子，主要學習的科考書籍依舊是類似于《大學》之類，但能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到底都有幾把刷子。

李京墨問詢的議題，都是提前準備，并與閣中大學士商議后定下的，無非就是關乎民生百姓及天下局勢。

議題剛發下去，殿中有不人便開始提筆展紙，明顯思路很是暢通。趙茯苓過帳子中間的隙看了眼，甚至瞧見幾個考瞧著學子們的試卷連連點頭。

這說明，這些人提出的建議和回應都極好，任是趙茯苓曾習過五千年的歷史，恐怕也挑不出些不對之。

試題答完，李京墨又隨機取了幾個題目，下邊的人也基本對答如流。

問到最后殿試快結束時，李京墨突然朝著帳子后問道：“阿苓有沒有什麼想問的？”

殿中眾人一驚，似是沒想到皇后也坐在這里。

幾個朝臣更是對視一眼，滿眼的無奈。

趙茯苓卻很從容，笑著說道：“我方才聽諸位談論江山社稷，那請問諸君如何理解社稷二字？”

這個問題太過突然，眾人有些措手不及，殿中有幾個人甚至傻在當場。

趙茯苓等了片刻，沒聽見回應，還以為眾人都在往紙上寫，便道：“諸君不必提筆，暢所言即可。”

頓了頓又補充：“在答題之前，報上籍貫姓氏。”

李京墨眼中多了些笑意，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淡淡道：“皇后之言，便是朕所想，諸位便暢所言就是。今日之言論，朕特赦無罪。”

方才有些擔心進言激烈會讓皇帝不悅的人，聽到這話終于放下了心。

眾人苦思冥想片刻，終于有一個人率先出了聲。

“草民以為……”

趙茯苓提醒他：“報上姓名籍貫。”

“回娘娘，草民乃安陵章氏，名裕。”

趙茯苓隔著帳子應了一聲：“好，作答吧。”

這章裕的人便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片，只是言談之中沒有條理，所思所想皆天馬行空，趙茯苓聽了片刻都沒聽出他想說些什麼。

到最后，等他說完后，趙茯苓揮手小太監拿來紙筆，給這人打了分。

并沒有當即做評價，只道：“本宮會據你們的觀點、論據做個綜合評測，最后會給你們一個考評結果，章生請坐。”

章裕志得意滿的坐下，其他人見有人先出了頭，也連忙跟著起了。

前面幾個雖然答得速度快，但說話條理都不是很充分，而且只會引經據典，沒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趙茯苓打得分數都不高。

直到一道沉穩的聲音傳來：“草民乃河東仲氏，名文糾。”

介紹過自己，仲文糾便開始發表自己的觀點：“天下大事在于祀和戎，戎與祀在于社稷……所以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然人以社稷，盜天地生機為己用……”

仲文糾先是引經據典，詳細闡述了前人與圣者對于社稷的理解，隨后又將自己的理解加在其中。

他滔滔不絕，侃侃而談，朗朗之聲傳遍整個大殿，李京墨都不由側目。

此人先前瞧不出多出眾，到了這會兒，倒是一鳴驚人。

果然，便是殿試這個環節，都有不人從中作梗。

等仲文糾說完后，趙茯苓道了一個“好”字。

的聲音很平靜，但因為前面那幾個人都沒有做出任何評價，眾人便知道仲文糾此次的表現得了皇后青睞。

那些人便有些艷羨，倒是仲文糾很是平靜的行了禮，然后安靜坐下。

后來也有些學子表達了很亮眼的觀點，不過因為有仲文糾珠玉在前，他們的分數倒也沒有很高。

等到這次答題徹底結束，所有學子被帶出殿外，李京墨則起，去帳子后面看趙茯苓的打分表。

趙茯苓笑說道：“僅僅只是這一個議題，不足以看出眾人的能力。不過關乎社稷的討論，倒是也能做個參考依據。”

李京墨點點頭，眼中也帶著笑意：“就他們如此安排吧。”

剩下的事兒，他這個當皇帝的就不親力親為了。

朝臣考們拿走了趙茯苓的打分表，隨后驚訝的發現，趙茯苓并不是簡簡單單做個評測而已。給每個人的觀點做了記錄，然后在旁邊寫了批語。

這些學子對于“社稷”的討論，甚至有的還不如趙茯苓批語出。

考們格外震驚，頭一次對自家這個皇后“提筆安天下、馬上定乾坤”有了清晰的認知。

但最他們驚訝的還不止這個，而是趙茯苓寫字的筆似乎很獨特，寫出來的字竟與平日的墨筆不同。

有不考對這個筆很興趣，卻又不敢去問李京墨，只攛掇著前太監幫忙去打聽打聽。

前太監得知后，笑著說：“這筆在孫家雜貨鋪子里有賣，諸位大人自行詢問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