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杜雋清的愿并沒有實現。
因為就在新嫁娘門第三天,天使縱馬來到寧國公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寧國公勞苦功高,為我大唐基業付出諸多汗水,朕心甚。今特冊封長寧侯長為平樂縣主,次子為永興侯。現召寧國公一家遷回長安述職,欽此!”
念完圣旨上的容,天使笑呵呵的將明黃的卷軸卷一卷,一面遞給杜雋清,一面沖他笑道:“寧國公,您帶著夫人還有府上的小郎君小娘子們在永興縣吃了這麼多苦頭,做出來這麼多功績,皇上都看在眼里呢!現在皇上都心疼你們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一住這麼長時間,都快和外頭節了!所以才特地讓咱家前來接你們回去長安榮養。至于這里的礦山,皇上也已經安排了人來接手,您只管放心。”
這先給一顆甜棗再打一棒子的無恥行徑,同他們當初對付張相爺的有何區別?
張相爺不也是被皇帝稱作什麼勞苦功高,然后封了漢王,結果封王之后沒多久就直接罷相,然后被踢出朝廷的核心圈子,最終遠走他鄉?
一樣的手段,他們在張相爺上使完,還打算繼續在他上用?
張相爺去年的語言果然真了。
杜雋清冷下臉。“我走了,這個鐵礦你們打算讓誰來接手?”
“這個寧國公您就不用管了,陛下早已經安排了十分穩妥的人,保證一定會將鐵礦管理得好好的!”天使拍著脯保證。
杜雋清角一掀。“為什麼你這話我就是聽著那麼不靠譜呢?”
顧采薇也頷首。“現在這世上,還真找不出比我家國公爺更好的管理鐵礦的人了。這個地方他最,從上到下所有的產業鏈他都得一清二楚。我倒是想知道,你們還能上哪找出更合適的人選來替代他?”
“這個嘛,您二位就不用管了,反正你們只管相信皇上不會白白浪費了你們這麼多年的辛苦果就是了。”天使依然顧左右而言他。
顧采薇瞬時一聲冷哼:“看來,是安樂公主看我們的鐵礦既得名又得利,所以眼紅了,這就已經把手從長安到永興縣來了?”
天使頓時目一閃,里嘿嘿笑了幾聲。
既然沒有反駁,那就是默認了。
顧采薇和杜雋清瞬息都沉下臉。
杜雋清更是一臉沉的道:“自從陛下登基后,就對安樂公主縱容有加,任憑在長安胡作非為,諸如賣鬻爵、興建園林,勞民傷財、禍害百姓。如今竟是禍害長安百姓都覺得不夠,還想將邊關將士的命、以及我大唐所有百姓的命都給賠進去?”
“寧國公請慎言!”天使立馬也沉下臉,“安樂公主可是圣人最寵的兒。早些年公主跟隨圣人在房州吃夠了苦頭,所以現在圣人不過是盡一切所能彌補而已。而且公主的確聰慧敏銳,可是幫圣人解決了不煩心事,駙馬也年輕能干,圣人現在也只是想盡力提拔年輕人,也好讓他們多多歷練,日后為國家的棟梁之才啊!”
“這些鬼話,你自己信嗎?”杜雋清冷聲問。
天使毫不猶豫的點頭。“信啊!咱家當然信了!”
“滾!”
杜雋清忍無可忍,直接抓起一只梅瓶朝他頭頂上砸了過去。
他這次是真怒了,因而梅瓶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天使的腦袋,瞬息給他開瓢了。
鮮噴涌出來,天使抱頭哇哇。
天使邊的人見狀也急了,他們趕上前來:“寧國公,你太過分了!天使可是代表圣人前來宣旨的,可你辱罵安樂公主在先、折辱天使在后。你的所作所為,簡直是大逆不道,欺君罔上!”
“那又如何?有本事現在你們逮我一個試試?”杜雋清冷喝。
“逮就逮!”
來人也怒了,立馬招手喚人進來就要行事。
但此時杜逸也已經帶著人跑過來了。
“阿爹阿娘,現在咱們要如何置這些人?”他直接問道。
杜雋清臉一沉。“扔出去!”
“是!”
杜逸當即頷首,就走過去,徒手將還抱著鮮淋漓的腦袋吱哇的天使提了起來。他后的護衛們見狀,也都紛紛上前,三下兩下將這群朝廷派來的人制服,然后捆起來提出去了。
半個時辰后,杜逸才回來了。
“阿爹,孩兒已經將他們扔出城門外了。而且孩兒也已經命人告知城門口的守衛,讓所有人都對這些人嚴加防范。一旦他們還敢往里頭闖,格殺勿論!”
杜雋清頷首。“好了,你下去吧!”
可杜逸沒,他一臉擔憂的看著杜雋清。“阿爹,安樂公主果然盯上了咱們的產業?這兩年可是在長安混得風生水起,偏偏不管做什麼壞事,圣人都一直包庇,這才養了越發無法無天的子。這次咱們把的人給趕了出去,怕是不會這麼善罷甘休呢!”
“不善罷甘休?難道我就會善罷甘休了?”杜雋清冷哼。
杜逸微愣。“阿爹,您打算怎麼辦?”
杜雋清頓時勾勾角,臉上立即浮現出一抹冰冷無比的笑。
“埋了這麼多年的線,賣出去那麼多人,現在也該是我讓他們給與回報的時候了。”
杜逸猛地一個哆嗦,突然一種不好的預浮上心頭。
再說天使一行人。
他們雖然早就料到杜雋清肯定不會這麼爽快的把礦山的主導權給出來,可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人做事居然這麼極端,竟是話沒說兩句,就對他們大打出手,然后還直接將他們給扔出永興縣了!
現在,永興縣城門口的守衛也都把眼睛瞪得跟兔子似的,死死的盯著他們。只要他們敢朝前走上一步,這些人手里的兵就已經對準了他們!
當然,他們一開始也還抱著一點希,也曾一本正經的威脅他們:“我們可是圣人派來的天使,負皇命的!你們若是敢我們一手指頭,陛下不會放過你們!”
然而守城的侍衛立馬回應:“而等臣賊子,竟敢污蔑我們寧國公。要不是國公爺心地仁善,不愿和你們多計較,不然我們早一刀捅死你們了!你們現在趕給我滾,不然接下來有你們好看的!”
沒天理了!
天使我寧愿,他簡直要氣瘋了。
一個寧國公不把他放在眼里、隨隨便便就對他大打出手也就算了。現在換了幾個守城的小吏,居然也敢對他大呼小?就算在長安城里,也沒幾個人敢這樣對他的!
只是他再不高興,在面對守衛們手里寒閃閃的刀劍的時候,他還是膽怯了——永興縣上下所有的并且全都是出自永興縣里頭的鐵礦,質量可想而知有多好。和這些人斗,他們只有一個輸!
于是,他只能恨恨跺腳。“走,回長安,趕把這件事告訴安樂公主和圣人,我要好好讓他們看看,這個口口聲聲在這個地方為國盡忠的寧國公,他到底都背著圣人干了些什麼勾當!”
甚至,他現在就已經開始在心里算盤起在圣人跟前的說辭了。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才剛回到長安,就發現長安城里已經套了!
原來,瀚海軍的軍使已經先一步趕到長安,直接就殺到兵部門口開始喊冤了!
“請尚書大人為我等做主啊!原本去年我們就已經同寧國公商量好,今年再往庭州送十把陌刀、三千枚箭頭,以及刀槍劍戟等等兵若干。可就在一個月前,寧國公突然派人送信過來,說之前的約定全數作廢,他心不好,今年什麼都不做了!這可是關乎邊關將士們生死、還有我大唐安定繁榮的大事,豈可如此任而為?我們都督大怒,特地讓下快馬加鞭趕來長安,請尚書大人您去好好教訓教訓長寧侯,教導他萬萬不可如此任!不然,你們就撤了他的職,讓別人來管鐵礦好了!”
他就是站在兵部的大門口喊的。這個當兵的嗓門奇大無比,而且極穿力。不過一會的功夫,這些話就朝四面八方傳了出去,很快就讓半個長安城的人都聽到了。
大家初初聽到,只覺得氣憤得很。可轉念再一想——不對啊!寧國公這兩年在全天下的名聲都極好,如今各個邊關、還有衛所的主要兵大都是從他手里提供的。一晃這麼多年了,他那里從沒有出過任何岔子,甚至他們都聽說了,杜雋清還幫武家填了好些呢!再加上杜雋清一家在不管長安還是都廣有名,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人這麼指責他,大家就發現其中很有蹊蹺。
但跟著,其他邊防也紛紛派了軍使過來,他們也都有致一同的在兵部門口喊話,要求兵部嚴懲杜雋清。當然,最要的還是——選出讓他們心服口服的人,趕把他們今年需要的兵都給生產出來啊!
可能讓他們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除了杜雋清,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出第二個。
兵部尚書自然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的,可他不能說啊!不然那就是得罪安樂公主了!
可那些軍使都是人,一個個不懂拐彎抹角。反正他們人來了,那就非得要一個解決辦法,兵部尚書不給,他們就天天過來找,天天來鬧騰。不知不覺,兵部門口就跟菜市場似的,熱鬧極了!
兵部尚書一看況不對,趕人把他們給領進去。這下就更好了,這些人就在兵部衙門里頭鬧騰,簡直都快把兵部衙門給掀翻了!
而在他們吵鬧的時候,又有人已經發現了端倪——原來,寧國公之所以會選擇這麼做,是因為圣人突然提出要把他召回長安,還讓人接替他手里的事!
既然都不讓他管那些事了,他當然就要給各個軍方傳遞消息,告知他們自己今年不提供東西了。
原來如此!長寧侯辛辛苦苦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把一切都給籌備順溜了,就有人堂而皇之的過來摘桃子了!
大家得知真相,頓時恍然而悟,繼而心頭又升起一怒意。
但是很快又有人挖出了更深一層的消息——寧國公既然不打算干活了,可他也沒打算把位置給讓出來啊!這樣占著茅坑不拉屎的無恥行徑,又和強行想將他從位置上推下去的人有什麼區別?他這樣依然是在禍害百姓、禍害大唐王朝的百年基業!
于是乎,很快所有人就分了兩派。
其中一派是堅持維護杜雋清的,另一派則是責怪杜雋清不分場合、太過自私自利,沒有大家風范。兩派人一旦遇到一起,輕則吵鬧不休,重則大打出手。
甚至,一次右驍衛的人和左吾衛撞上了。右驍衛是杜雋清帶出來的,現在他們手里的所有兵還是杜雋清提供的呢,他們是杜雋清的死忠。但左吾衛卻長久把持在武家手上,之前武家和杜雋清合作,他們好歹還對右驍衛客氣點。可現在,皇退位,新帝登基,只手遮天的張氏兄弟被徹底鏟除,新帝對武家人依然榮寵有加,再加上安樂公主嫁了武崇訓,武家的氣勢頓時更足,早已經不把杜雋清給放在眼里。
之所以一直拖到現在才有所作,那還是因為他們之前忙著解決長安城里那些宿敵,無暇顧及遠在永興縣的杜雋清。不過現在,他們緩過神來了。
因此,這兩方人馬一旦撞上,那就是天雷勾地火,雙方一開始還只是拳腳相加,可馬上就各自來人手增援。增援的人手還帶來了最新的兵,然后就是一場激烈無比的火拼。
火拼的最終結果,就是雙方都以慘敗收場。
畢竟,右驍衛雖然手頭有銳兵,然而他們人手并不太多,一個個功夫也并不太好。而左吾衛挑選人才的空間可比右驍衛打多了,然而手里的兵質量卻遠遠及不上右驍衛。因此一旦打起來,大家差不多勢均力敵,最終結局自然也就是兩敗俱傷,而且死傷極為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