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早知道了,遲早的事。”杜雋清頷首,并不怎麼驚訝。
秦十三也只點頭。“我也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不過既然這一天已經到了,那你就得盡快做準備才行。不然,不出三個月,他們一定會找到永興縣去的。”
“我知道。等的傷好了,我們就該采取行了。”杜雋清立馬頷首。
“你說什麼?我沒聽錯吧?”聞聽此言,秦十三又狠狠一愣,“七郎,你不要告訴我,你就連鐵礦的事都已經讓知道了!你們才相了多久!”
“實際上,我半個月前就告訴了。”杜雋清老實承認。
秦十三頓時臉大變。“你你你……這個小娘子到底是有多好,讓你這麼快把老底都給了出去?你就不怕得知這個消息,回頭就去找太平公主告?”
“事實證明,沒有。而且還和我一起商量好了如何接近狄閣老、把鐵礦托付在狄閣老名下。”杜雋清慢悠悠的說道。
秦十三張張,突然發現他無話可說。
“這麼說的話,你是認定了?”他最后又問。
杜雋清頷首。“是。”
“好吧!”秦十三無奈點頭,“我也盼著你們倆能好好的,不要和上次一樣——”
“十三弟!”杜雋清突然打斷他。
秦十三才發現自己說了,他連忙改口。“好了好了,我什麼都不說了。你現在就只管好好和一起過日子吧!……其實也是不錯的,人又聰明能干。如果真能和你齊心協力,這也是一樁好事。”
杜雋清這才又將頭一點。“那是當然。”
只是,這事來得太過突然,秦十三一時半會腦子里還的。他趕告辭,回家去理清思緒,然后又換了自己媳婦過來陪顧采薇說話。
顧采薇正愁一個人躺在床上無聊,杜逸這個好玩的小家伙現在又學業纏,每天只有早晚能過來陪說說話。秦十三夫人現在隔兩天過來一趟,正好給帶來一些長安城里的最新消息,又時常妙語連珠的加以評論,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不覺越來越親近了。
而顧采薇被蛇咬傷臥床不起的消息很快也傳了出去。然后沒過兩天,田氏得知消息后就匆忙的過來了。
“我可憐的兒啊!”
一進門,見到躺在床上臉蒼白的顧采薇,田氏就心疼得眼淚直流,凄厲大喊一聲飛撲過來,拉著顧采薇的手就開始嚎啕大哭。
顧采薇無力翻個白眼,就只能任由哭夠了,才低聲說道:“阿娘,你別擔心,我沒事的。侯爺已經請太醫來給我看過了,太醫都說我上的余毒都清得差不多了,現在只需要臥床靜養幾天就好了。”
“就算這樣,你也吃了大苦頭了啊!”田氏噎著說道。
這個人雖然嗓門大,哭得難聽,一張臉上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流更是難看,但疼兒的這顆心卻是真真切切的。
如今親娘不在邊,只有田氏這個顧采芹的阿娘在,顧采薇本來心里就有些難。但現在聽著田氏這麼說,也不由鼻子一酸,差點落淚了。
兩個人連忙又說了幾句話,顧采薇勸了好幾句,田氏才慢慢止住了眼淚。又握住顧采薇的手:“阿芹,雖說你被蛇咬了阿娘很心疼,不過也是因為這事,阿娘心里也很高興,好歹你和婿的又更進一步了!”
啊?
顧采薇愣住了。“我什麼時候和他的更進一步了?我怎麼不知道?”
“哎,你這個傻孩子!”田氏連忙的額頭,“你看啊,你在外頭為他們父子倆擋蛇,這就是對他們父子倆莫大的恩。就沖著這一點,他們這輩子都欠你的,還不完了!而且呀,我可是聽說了,你被咬后,婿大發雷霆,把侯府里和這件事有關的人全都給打了,有些人還直接給打死了!這不就是說明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而且理完了侯府里的事,他還生怕我們傷心,趕又派人去家里給我們報信,讓我們不要因為這個擔心。你看這一樁樁一件件,做得多麼妥帖,這就表示他是真把你給放在心坎上疼了!”
呃……
顧采薇角。“他什麼時候還給顧家報信了?這點小事至于嗎?”
“至于啊,當然至于了!”田氏一本正經的點頭,“你好好的一個人,因為他們父子倆被咬這樣,他要是沒有表示,你看我不來活撕了他!不過,看在他現在表現不錯的份上,我就不和他多計較了。只要他以后對你好好的,讓你坐穩了侯夫人的這個位置,那我就能原諒他保護不了你這件事。”
“不過!”馬上又加重音調,“也只有這一次,下次可是不行的!”
最后這話,與其是說給顧采薇聽的,還不如說是故意說給這個侯府的人聽的。好讓這些人趕把話傳到杜雋清耳朵里去,讓他好好知道以后努力的方向!
這個阿娘雖然提醒人的手法拙劣了些,但一顆疼兒的心卻是如此溫暖熱切,顧采薇心里也暖洋洋的。
“阿娘您放心,侯爺他知道的。現在他也對我很好。”顧采薇忙說道。
“那不是應該的嗎?”田氏卻沒好氣的說道,“你都為他豁出命了!”
可這件事的前提是當眾和建昌王妃對著干了啊!如果當時建昌王妃找事的時候,老老實實著脖子隨便們取笑,那也就不會發生這件事了。雖然說,這種事顧采薇是絕對不會干的。但不管怎麼說,既然發生了這種事,那也不能全怪杜雋清保護不了,自己賤招惹是非,這才是最關鍵的。
不過想也知道,這種話和田氏是說不通的,顧采薇連忙轉移話題:“對了,我看阿娘你氣不錯,看來最近阿爹他老實多了?”
“可不是嗎?”
說起這個,田氏就興了起來。“自打上次你和婿上門把恬娘給弄死后,你阿爹就老實得很。再加上接著婿不又找關系讓你阿爹升了嗎?他就知道,他的途以后可都要仰仗婿,可婿聽你的話呀,那他只能通過討好我來討好你,當然也就對我好得很。我現在說要給他再納兩個妾,他都說不要不要,他之前欠我太多了,要好好彌補我呢!”
說到這里,又滿臉通紅,眼底彌漫著濃濃的喜悅。
果然,心里對顧程遠還是抱著期待的。現在顧程遠看似回頭是岸了,也才看在杜雋清的面子上對好了點,就摒棄前嫌,歡喜得跟什麼似的!
顧采薇心里低嘆口氣,只點點頭。“這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是啊,我就說嘛,這個婿你找得還是不錯的!”田氏趕忙點頭,就又說道,“對了,回頭我走了,你記得多跟婿提上幾句,讓他以后有機會的話,再幫你阿爹一把,讓他繼續往上升一升。他現在這個職還是太低了,出去說他是長寧侯的岳父,那還是拉低了長寧侯府的臉面呢!”
顧采薇就面一沉。“這話是阿爹讓你來說的?”
田氏眼神是閃爍一下。“這其實也是我的意思。你阿爹都這把年紀了,要是再不往上升幾級的話,那他就真要在這個位置上老死了。咱們老顧家好容易祖墳上冒青煙出了你爹這麼一個讀書人,那可千萬不能讓家底就斷在他這里啊!還有你阿弟,他都才剛進學呢!你阿爹要是不早點當上大,你阿弟又該怎麼辦?咱們老顧家現在可只剩下他一獨苗了啊!”
顧采薇的臉此時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這些話都是阿爹教你來說給我聽的吧?”
看到面沉下去,田氏心里突然開始害怕了。“阿芹,我們這不也是為了你好嗎?你一個人嫁到侯府來,現在你年輕還好,可要以后你老了沒現在這麼鮮了,到時候又有年輕貌的小娘子來勾引婿,婿不再疼你了怎麼辦?那時候你就需要娘家人來給撐腰了。所以現在,咱們得趕想辦法讓你阿爹阿弟都在長安城里站穩腳跟才行啊!”
為了給撐腰,顧程風父子倆要往上爬、要當大,這個邏輯看起來沒錯。可是,他們的想法卻是——借助自己這個兒來讓他們往上爬,然后他們再回頭來給做靠山!
說白了,他們本就是想趁著現在寵狠狠撈上一筆。要是以后年老衰不寵了……呵呵,這對父子能說話算話的給撐腰才怪!
而且,杜雋清才讓顧程遠升了多久?顧程遠就又胃口大開,還主要求往更高級升上去,甚至還想讓杜雋清連他的兒子都給提拔上去!
顧程遠都已經在長安城里混了這麼久了,雖說不算太功,可好歹也不算失敗。那他就應該知道杜雋清如今在長安城里是個什麼境——杜雋清的環境絕對比他惡劣得多!可他這個做岳父的本就不想著怎麼給婿幫忙,就知道不停的從婿上榨取好,還通過給田氏洗腦然后讓田氏過來游說,這個人的那點聰明腦筋怎麼就是不知道用在正道上呢?
“不可能。”顧采薇冷冷拒絕。
田氏一愣。“阿芹,你這是為什麼?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啊!”
“到底是為了我好,還是為了他們自己好,阿娘你自己想想吧!”顧采薇沒好氣的說道,“阿娘你也別因為阿爹這些日子對你好,你就真迷了眼什麼都不知道了。之前他是怎麼利用完了你就把你給扔到一邊,然后和恬娘雙宿雙飛的,這往事還歷歷在目呢!如今他對你好也只是看在我能給他帶來好的份上。只是您難道不知道,因為我的緣故,侯爺和國公府那邊都鬧翻了?侯爺他一個人又有多能量?我們自己現在手頭還一團糟呢,哪來那麼多力幫著阿爹往上爬?而且人是要自立的,阿爹他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就盼著靠帶關系往上爬?他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一方,說得田氏的臉都沉了下來。
這些日子和顧程遠里調油的,又和顧采薇一直不在一,所以一顆心自然是偏向顧程遠的。現在聽顧采薇如此毫不客氣的把顧程遠給罵了個徹底,心里很不高興。
只是……心里終究還是疼這個唯一的兒的。又見顧采薇臉難看得不行,那一的冷意從眼睛里滲出來,嚇得都不打了好幾個寒戰,開始害怕了。
“好好好,咱們不說這事了,我也沒說非得婿現在就讓你阿爹繼續升啊!”連忙打著哈哈,“不過你的肚子怎麼回事,這麼長時間了還沒靜?眼看著侯府上那個小崽子都越發的活蹦跳了,我給你求的藥你給他吃了沒有?你可得抓啊!要是再晚就來不及了!”
到這個時候,即便知道田氏這麼做是所謂了為了好,顧采薇也沒了和虛與委蛇的心思。
“阿娘,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里:第一,我的肚子有沒有靜,這是我和侯爺之間的事,你就算在旁邊再著急那也是急不來的。所以你還是別管了。第二,你也不要再提什麼讓我對阿逸下毒手的事。那孩子很乖巧很聽話,我很喜歡他,我以后只會保護著他健健康康長大。有他在邊,我就算不生養也是可以的。”一字一頓的說道。
“那可能怎麼行?你沒兒子,老了肯定會被人欺負的!說不定那臭小子長大后還要把你給趕出門呢!”田氏趕大。
顧采薇臉一沉。“他不會。”
“可是……”田氏還想說什麼。可被顧采薇一個冷眼一掃,心里又一個激靈,頓時說不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