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有令，兒臣莫敢不從。」顧雲聽賠笑著，答道。

「是個乖巧的孩子，」皇后笑著，由旁的大宮攙扶著起，方走了兩步，便又回過頭去，對宮人代道，「梁姑姑，陛下的病還不曾好，你留下伺候吧，讓如兒跟著就是了。」

「是。」先前那位領二人進殿的姑姑一禮，應諾。

霆帝的面便有些難看起來。

大概是料定了今日皇后要對顧雲聽發難，一定不會當著他們父子的面，所以他們便有了私底下說話的機會。眼下聽見皇后這麼說，更是覺得難堪起來。

梁姑姑既然是皇后的心腹，皇后不在場，必定會更加仔細地留意父子二人的那些言外之意，再告訴皇後知曉。

還不如皇后直接不走，鬧起來，趁或許還能說上兩句話。

顧雲聽瞥見霆帝滿臉失，不笑了一下。

這人還真是像個小孩子一樣。

明明傳聞中他在政事上做出的決斷，都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殺伐果決的明君。

——自然，在家事上，是怎麼看都覺得傻乎乎的。

無論是選了這樣一個皇后，還是在剛病的時候選了二皇子監國。

……

「聽說昨日，你因薇蘭進門的事，在雲王府門前大鬧了一場，還趕走了許多人，可有此事？」皇后的語氣平緩，卻帶著一種不容違逆的威嚴。

開門見山，顧雲聽也有點意外。

「確、確有此事……」顧雲聽垂眸，放輕了聲音，做了一細微的抖，答道。

這一副逆來順的氣包模樣，令皇后也有點意外。

——還以為，會因為丈夫納妾而公然在府門外撒潑大鬧的人，必定是十分囂張的。

這溫溫順順的，倒是讓連發難都有顯得突兀了。

葉臨瀟對這個人的重視，顯然比想像得更多一些。子已經生出了野心不容易掌控，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這個看起來忠厚溫潤的長子還能利用了。

如果無緣無故就突兀地罰了他在乎的這個人，就容易早早得讓長子也與離心。

也罷，還是先想法子將耳目安進雲王府為上。

眼下雲王府中雖也有的人，卻都是一些外圍的打雜之人，作用不大。必須儘早在葉臨瀟邊安上人才好。

「這就是你的不是了，」皇后打定主意，故作憂慮地嘆了一口氣，「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常有的事麼？別的不說，就憑臨瀟是我霆國皇室的嫡長子，他今後，總是要繼承他父皇的位置的，屆時後宮佳麗三千人，難道你也能在宮門外大鬧一場，將們趕走麼？」

——能啊。

顧雲聽想歸想，卻抿著，垂眸不語。

皇后想了想，又之以、曉之以理：「你可知本宮為何不惜讓薇蘭做小，也一定要讓嫁給臨瀟？」

顧雲聽怯怯地輕輕咬著下：「兒臣不知。」

「那是因為薇蘭的家世，能幫到臨瀟。這皇室之中，子嗣何其多？你父皇至今未立皇太子，便是因為心中還搖擺不定，此時正是臨瀟最需要妻族支持的時候！你們既然兩相悅，你也該多為他想想。」

皇后說著，停頓了片刻，又道，「本宮明白，你心裏也不痛快，這種心本宮當年也一樣會過，是最能理解的，否則，本宮也不必顧忌你的地位，直接讓薇蘭做這個王妃，豈不是更省事麼？」

——怕是不敢。

葉臨瀟表面上是個聽話孝順的嫡長子不錯，可是他手裏還有兵權。他的兵權，並不來自於虎符，而是來自於他這麼多年在軍中立下的威。

哪怕時隔八年，軍中的將士們都仍然肯認他為尊，這樣的人，就算聽話，也只能算是一隻沉睡的虎。倘若當真拔了虎鬚，這隻虎便要「醒」了。

顧雲聽還是沉默著，言又止。

「你如今已經是王妃了，將來臨瀟做了霆國的君主，你就是他名正言順的皇后，嫡子長孫，也必定都是你的後人，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皇后又勸道。

將來？

那能有什麼將來？

按皇后的計劃，顧雲聽就算做了皇后，也不過幾日的榮罷了。

這話，是在哄小孩子呢？

「母后說得極是，兒臣也都知道。」顧雲聽嘆了一口氣，「只是這件事，母后的確誤會兒臣了。」

「哦？」

「兒臣並未想過要趕什麼人離開雲王府，只是，那些孩子都正值大好年華，卻一直都在被命運驅策著，不得自由。兒臣只是推己及人，想給們一個選擇的機會罷了。」顧雲聽道，「那些自己願意留下的，兒臣已經將們安頓好了，吃喝用度，都絕會虧待了們的。」

皇后聞言，眉心微蹙。

在避重就輕。

「你知道，本宮說得本就不是那些人，們的母族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去留都無足輕重。本宮是說謝薇蘭，只有才能幫到臨瀟，你到底明不明白？」

「謝夫人已經在雲王府中了啊，」顧雲聽一臉無辜，「是父皇所賜之人，兒臣又豈敢抗旨不尊？母后這話，可是折煞兒臣了……」

顧雲聽屏著呼吸，生生將眼眶憋得微紅。

不得不說，那些想哭就能立刻雙目赤紅的人，都是人才。這假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你又為何公然刁難？還縱容下人將的兩個丫鬟都打重傷，趕出府外？」皇後有點生氣了。

「母后此言，又是從何說起啊？」顧雲聽睜大了雙眼。

「你是想否認有這回事？」皇后雙目微瞇。

府里的耳目沒多大用，可是安排在府外的耳目卻不是瞎的。

「是有這麼一件事，卻並不是這個緣故，兒臣又怎敢公然做出那樣的事？母后真的誤會了。」顧雲聽道，「兒臣在門外喊住謝夫人，只是因為先前沒見過，想打一聲招呼，誰知謝夫人前幾日在驛館，和那些人們生了嫌隙，言語之間，才鬧出了不愉快……絕非是因為兒臣容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