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薇蘭冷哼一聲:「我還當你是想說什麼呢……沒有弄明白的人是你!這是霆國,而我,是陛下親封的雲王妃!你不過是個從戰敗的弱國跟來包袱!我容你進門,你倒還不領是吧?好啊,那你就給我滾!」
「陛下親封的雲王妃?」顧雲聽嗤笑,「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和迎親六禮不過是繁文縟節,姑且算是可以略去的,只是怎麼連拜堂親合巹酒都沒有了?是,大祁不過是『戰敗的弱國』,我大祁子民也都『見識淺薄』,故而從未聽說過誰家的正妻是由小轎悄悄抬進門的。」
「噗嗤。」曲雙也「見識淺薄」,沒忍住笑了一聲。
謝薇蘭的臉以眼可見的速度漲了鵝肝。
後面的人們也已經陸續下了車,到了近。
們原該是往小門進去的,顧雲聽們堵在正門,倒也礙不著們什麼。不過這些天,這位謝大小姐沒端正房夫人的架子,給們擺臉瞧,眼下是謝薇蘭自己想柿子,卻錯挑了塊石頭,們自然是要看笑話的。
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怕。
別看這些人手裏握的刀啊劍啊的,比什麼都亮堂,可是誰敢真的一步啊?
那萬一出了差錯,就是誰了誰負責的。
「來之前還曾聽人家說,你們霆國不是蠻荒鄙之地,而是禮儀之邦。」顧雲聽虛握著拳輕輕咳了一聲,遮住了笑意,故作不解,「這到底是你們霆國之人不識禮,還是你謝姑娘不識禮啊?」
「王妃說笑歸說笑,可別把『謝夫人』一人的過失,怪罪到咱們整個霆國頭上呀,」一個人笑著,道,「是『謝夫人』自己念岔了聖旨,把『夫人』錯當了『王妃』了!」
另一個人也說:「原來如此,我還說呢,怎麼堂堂詢安公家的小姐,只是給王爺做妾,還那麼得意。原來是自己會錯意了?」
語帶嘲諷,語氣也故意稽,引得臺階下一群鶯鶯燕燕們都哄然笑了起來。
霆國王府唯有「王妃」這一個份是主母,也唯有這一個正室,夫人也好,人也罷,位置高一等第一等,都不要,重要的是誰能在王爺和王妃跟前混得好。
顧雲聽不明所以,卻也會過意來。
看來霆帝也還不至於老到糊塗,是兩國之間某些規矩上的細微不同,讓誤會了。
「你們大膽!——」謝薇蘭猶作垂死掙扎。
眾人笑得更大聲了。
顧雲聽只是有些憐憫地看著,不置一詞。
年氣盛,又仗著家世顯赫而無所忌憚。只是這等不知所謂的「不忌憚」不是護符,跋扈一分,便要還一分。
「怎麼回事?」
門響起了腳步聲,唐夫偃的聲音先一步傳眾人耳中。
人們頓時收斂了笑意,想走,又怕太突兀,不尊重。
唐夫偃瞧見門外的架勢,便皺起了眉頭:「像什麼樣子?還不快把刀收回去!」
「大人,是、是謝夫人的護衛先拔了劍!」守衛如實稟報的樣子,像極了對夫子打小報告的學生。
他也不認得謝薇蘭,不過是聽那人們說,下意識就跟著了,接著便被謝薇蘭狠狠地白了一眼。
謝薇蘭忍著氣,咬牙切齒地道:「唐將軍,今日可不是我惹事生非,是這位姑娘攔住我的去路在先,護衛才發難的呢。」
曲雙打定了主意看戲,便不費那個神去想自己要說什麼,全然丟給了顧雲聽,自己不發一語。
曲雙不搭理,唐夫偃也為難,走近了些,道:「這個,雙——」
「又不是我非要攔,大路朝天,我又何必去管這些阿貓阿狗?」曲雙一哂,「顧雲聽讓我攔的。」
曲雙把鍋甩德乾淨利落。
眾人:「……」
這丫鬟做事大膽,說話更大膽……
當真是丫鬟麼?
「啊?」唐夫偃有點懵,轉頭又看向顧雲聽,「王妃,這又是為何啊?」
顧雲聽想把話說得刻薄些,才好塑造一個囂張跋扈的人設,於是稍稍斟酌了片刻,便被之前嘲諷謝薇蘭的那位人搶了話:
「自然是因為咱們這『謝夫人』不懂規矩。下了馬車也不行禮,筆直就往正門去了,也不想想,一個側室,出嫁前份在尊貴,也沒資格走正門啊。」
另一位在阿諛奉承與挑撥離間的本事上,也毫不甘示弱,隨其後:
「可不是麼?連王妃都還在門外站著呢,就先進去了,這是欺負咱們王妃初到都城,還不了解霆國風俗呢!做妾的走在主母前頭,就是普通百姓家裏也沒這個說法的,更何況是堂堂王府!」
前一個又接過了話:「說起來是公門小姐,可做起事來,除了架子端得高,沒一件像大戶人家出的,白白辱沒了詢安公府的門第!」
顧雲聽:「……」
幾句話把詢安公的名聲都帶上了,比不過。這一唱一和的,都是為了站隊,而不惜得罪人的。
「這個……」唐夫偃有點兒尷尬。
他忽然好像明白,為什麼裏頭那幾個都推他出來應付這件事了,那些了親的心裏都門兒清,就欺負他還不懂人心!
眼前這一個個的看著都是如花眷,皮下藏得可都是索命的無常啊?
消不起!
「唐將軍也不必為難,請王爺出來『主持公道』就是了。」顧雲聽微笑。
唐夫偃:「……」
那幾個是無常,而這一個,都快能趕上閻羅了!
難怪葉臨瀟對賜婚和人都頭疼,一個就已經夠要命的了,這會兒給他塞一群,這是要直接把雲王府變鬼門關?
「這個,王爺此刻正與幾位——」唐夫偃心思轉得飛快,試圖替葉臨瀟找個借口。
顧雲聽微笑著打斷他:「讓他出來。」
顯然是假笑。
「是,是是在下這就去!」唐夫偃看著那雙桃花眼,就想起當初在祁國聽說過的「顧三娘單槍匹馬直搗賊窩」,皮一,躥得飛快。
眾人:「……」
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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