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箋小巧秀氣，卻盛著凌厲的筆鋒。

字倒是好字，只是這詩麼……

「這也算詩？首聯不像首聯，尾聯也不像是尾聯，既不講究對仗工整，也沒見著平仄有序，我瞧那氣定神閑的樣子，還以為又是一個被埋沒的顧月輕，沒想到不過如此！」

「不過就是個傻子，你還指能寫出什麼來？能認得字就已經不錯了！」

幾個躲在人後竊竊私語，顧雲聽狀似不經意地回頭，只見說話的正是傅湘兒與幾個相的「朋友」。

人前裝摯友，人後嚼口舌，這也算是名門閨秀麼？

顧雲聽角噙了一若有似無的笑，棄了筆，抬頭四下張了一陣，佯裝疑，招來了在一旁等候的侍者。

顧川言才剛在太子微笑的目里寫了兩個字，抬頭見這邊有作，如遇大赦，連忙擱下筆跑了過來，像是見了熱骨湯的大狗，撥開人群到了桌案前，笑地問：「雲聽可是寫完了？」

顧雲聽剛醞釀好的「生表」險些被歸零面無表。

儘管顧川言生得英氣好看，但顧雲聽還是覺得他這副神像只傻狗。

一個「沒」字還沒說完，桌上的紙箋就被走，後半個音節就這麼生生被堵在了嚨里。

顧川言清了清嗓子，拿起那張偏質的冷紙箋，大聲棒讀：「經霜捧出千重雪，卻將……」

他的音量自第一個字開始就一路下，「卻將」之後的字索全被湮沒進了風聲里，斜飛鬢的濃眉擰在一起，像是不認識後面的字一般。

在場的大多都知道顧川言是太子府的常客，也畏懼他的為人，所以反倒住了口不敢多言。

顧川言收斂了笑意，深深地了顧雲聽一眼，神有些凝重。

「怎麼了？」

太子大概也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的氛圍，站在不遠出言詢問。

人群很快自覺地分兩邊讓出了一條小道，太子走過來，目落在了素箋上，旋即面讚賞之，「好字！如驚鴻，若游龍，鐵畫銀鈎，極盡風流！」

「字是難得，不過詩卻不是這樣寫的，」顧川言搖了搖頭，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對顧雲聽道，「讓大哥來教你！」

「……」

不必了。

「你自己都寫不出來，拿什麼教我？要教，也該是請二姐姐教。」顧雲聽扯著皮子做了個笑的表，可笑著笑著，又像是忽然覺得納悶，怪道，「哎，怎麼不見二姐姐？我出門時還見到了，別是路上出了什麼事，耽擱了？」

說著，眼角餘里瞥見傅湘兒臉驟然一白，不覺得好笑。

「說起來，今日的確沒見到二小姐來，的桌子一直空著呢。」一個年人說。

「我在大門口倒是見過，應該是來了的，大概是和往年一樣，在花園邊上寫詩吧？」

「就算是在花園，這都開宴這麼久，也早該過來了！會不會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席間有不青年才俊一心追隨顧月輕的才名和名，發現仰慕的「天上月」失蹤，都著急起來，連忙向太子殿下請命尋人。

顧月輕畢竟是在太子府中沒了蹤影，太子不好怠慢，便招來了隨侍，帶人各分頭去找。他們一旦開了個頭，其餘的眾人也都有些坐不住，為了看上去不那麼冷漠，他們只好紛紛起，跟著太子出了飲梅苑，四找人去了。

這麼一來，倒是不大積極顧雲聽被掛在了人群的最末端，踩著如春日閒遊般慵懶的步子，顯得格外漫不經心。

「三小姐好像一點都不擔心？」

男人的嗓音低沉，低沉得讓顧雲聽生出一種纏綿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