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婳垂眸沉思,沒有說話。
云卉接著道:
“我的小兒徐婉蕓,嫁了個狼心狗肺的男人,那男人寵妾滅妻也就罷了,為了抬妾室為正妻,竟將我兒休了。休了也就休了吧,我們養得活,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那男人的小妾被強盜殺了,那個男人也摔斷了,這個時候那個狼心狗肺的男人想到我兒了,竟要我兒回去伺候他!”
說到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新版烈傳,咬牙切齒地道:
“我在新版的烈傳里面看到過類似故事,丈夫寵妾滅妻,后來遭了報應,癱瘓在場,那個被他休棄的原配竟回去照顧那個狗男人了!那人有病嗎?好,那是別人的事,照顧就去照顧,為什麼要拿出來宣傳?想要讓天下所有人全都為傻子嗎?”
云卉氣紅了眼,惡狠狠地撕爛了那本新版烈傳。
蘇婳道:“氣也沒用,得想辦法阻止。”
這種風氣一旦形,人真就沒法活了。
這個林香兒的人,腦子有病嗎?
就不怕自己哪天也遭遇厄運嗎?
“氣都氣死了,我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了,所以才來找你商量,你才華出眾,能不能想個辦法阻止林香兒,這不僅僅是為了咱們家,也為了南宛國的萬千子。”云卉低聲懇求。
蘇婳垂眸想了一會,沉著道:
“辦法倒是有,只是,浪費人力力和時間。”
云卉急忙道:“婳兒,你只需要出點子就行,人力力和時間全部我出,我有的是時間跟林香兒斗法!”
十日后。
忘憂湖畔,一片空曠的大草坪上,正上演著一場熱熱鬧鬧的清談。
林香兒坐在中心位置。
的面前擺放著一張梨花木桌,上面是各糕點水果茶飲,四周圍坐著一群男,全都是邀請來的。
說是清談,其實是借著清談的名頭宣揚那一套理論。
因為在座的人,沒有一個反駁的意見。
清談講究的是百家爭鳴,而不是聽一家之談。
可惜,這些人都被洗腦了,看不出這清談背后的巨大謀。
著越來越多的圍觀百姓,一個中年男子振振有詞地道:
“諸位,娶妻娶賢,什麼賢呢?人品當是首選。婚姻大事,最忌諱的是私相授,所謂父母之命,妁之言,這當然是對的,但這也往往讓我們男子因為不了解而無法評判子的人品。如今,林姑娘這三本書,為我們找到了方法。那就是:查看方的姐妹們,是不是安守本分之人。比如,方有姐妹守寡,是不是能守一輩子,如果守不住,那就是水楊花,那種人家的孩兒,不娶也罷!”
“說得好!”林香兒拼命鼓掌。
其余眾人也全都跟著鼓掌。
一個年輕男子站起道: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家中雖有通房侍妾,但正妻卻還沒有,將來我娶妻時,定要看看方家的姐妹是否安守本分,若有寡婦再嫁,那肯定是不能娶的。和離或者被休了再嫁,也是斷不能娶的。子當從一而終,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就不配嫁給我!”
又是一陣掌聲雷。
掌聲過后,人群發出一陣陣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我家老大前幾年死了丈夫,原本打算這個月底再嫁的,如今看來,是萬萬不能讓再嫁了,否則,下面幾個妹妹,甚至包括的堂妹表妹們全都會嫁不出去,將來還會影響到的侄兒外甥的姻緣,只能犧牲一個了。”
“幸虧今天來聽這場清談了,否則可就要犯了消息不靈通的錯了,家里有個和離的侄兒正在議親的,哎呀,幸虧提早知道人再嫁有多可怕,否則,錯誤一旦釀,會連累整個家族的姑娘嫁不出去的啊!”
“我家那個守了十年寡的媳婦還想再嫁呢,我攔都攔不住,現在好了,不用我攔,自個兒就不敢再嫁。”
“是啊,誰還敢娶呢?娶了寡婦或者和離,整個家族都會被人著脊梁骨罵的。”
“黃花大閨那麼多,干嘛要娶個不貞不潔的人呢?”
......
蘇婳和云卉匿在人群中,一臉無語。
這些百姓都沒腦子的嗎?
別人說什麼就什麼,完全不顧骨親。
守寡這種事,當事人想守當然沒問題,可守了多年,很多事都時過境遷了,當事人想重新生活也是無可厚非的。
連律法都不敢人守寡,這些個人倒好,制造輿論力,妄想人守寡一輩子。
關鍵是,他們竟然功了!
瞧瞧這些圍觀百姓,這是把林香兒那一套加在子上的枷鎖當金科玉律了啊。
腦子有病!
拓跋樾戴著銀面,斜倚在一棵巨大的香樟樹上,專注地盯著人群中的蘇婳。
他沒有上去搞破壞,因為沒必要。
這事雖然殘忍,但至親骨都不在乎,他一個外人,有必要替那些人心嗎?
他一點也不心,相反,這對他來說還是件好事。
婳兒頂著寡婦份,要是寡婦不能再嫁,就算蕭珩是一國之君,也不得不掂量一下輿論的力。
這樣好的。
至于在輿論力之下那些生不如死的子,跟他有什麼關系?
們的至親都不在乎,他為什麼要在乎?
南宛若是因此而發生,他大祁的鐵騎正好趁機殺,說不定還有機會吞并南宛。
蕭珩坐在不遠的屋頂上俯視一切。
對他來說,要毀掉這場清談很容易。
但,他不著急。
他要看看老百姓的反應,想看看南宛百姓的腦子,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人縱。
不到最后關頭,他是不會出手的。
老百姓的事,最好給老百姓自己解決。
為了加大影響力,這一次的清談,林香兒是有備而來,不僅僅只是為了清談。
將自己的新書全都帶到了現場,頒布了一場簽售會。
見買書隊伍越排越長,林香兒一臉得意。
一個寡婦,也妄想跟爭鋒?
注定了是要為的踏腳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