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謝嫵睡得尤為安穩。
夢見了祖父,夢見他將阿旭背在肩上,兩人一邊跑一邊笑。
夢見了父親,夢見他和母親手牽著手站著,他們微笑的看著祖父和阿旭打鬧。
最后,他們都笑著朝自己走了過來。
一切都那麼好。
待醒來時,屋里屋外全都洋溢著喜歡,羅嬤嬤和覓月一個替梳洗,一個替將陳氏重新為訂做的裳拿過來替換上。
兩人都是利落的人,三下兩下便將謝嫵梳洗妥當了。
看著鏡中那張明艷又嫵麗的臉,羅嬤嬤連連嘆道,“奴婢揚州也呆過,寧夏也去過,現在又來了京城,可走了這麼多地方卻沒見過像姑娘這般長得好看的人,奴婢想,要是天上真有神,估麼著也就是姑娘您這般模樣。”
“對對對,奴婢也是這麼覺得的!”羨月也在旁邊連連附和道。
看著兩人真切的笑意,謝嫵也忍不住跟著眼里漾起的笑意。
其實,上輩子惱極了這臉,要不是這張臉,不會被楊驍盯上,旭哥兒也不會因此斷送在楊驍手上,可又是憑著這張臉才打的陸湛,最后才能借他的手得以復仇。
遠,忽然響起‘啪啪’的鞭炮聲。
“姐姐,姐姐,你好了嗎?”謝旭就踩著這鞭炮聲跑了進來。
“你慢點。”看著謝旭歡快的笑子,謝嫵眸里的笑意更多了。
“不能慢,姐姐,咱們快去給爹爹拜年吧!爹爹肯定給我們準備了大紅包!”謝旭一邊說著,一邊拉著謝嫵的手就要往外走。
正院那邊,謝崢和陳氏也雙雙收拾妥當,正等著謝嫵姐弟來給他們拜年。
兩人都穿著紫的錦,坐在一起,又登對又養眼。
謝旭急急的說了一連串的吉祥話,如愿以償的從謝崢和陳氏手里各拿回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他掂了掂荷包的份量,最后滿笑得只見牙不見眼。
看著謝旭的模樣,謝嫵也忍不住彎起了角。
看著他們姐倆相視而笑的模樣,陳氏心里又高興又激,不知不覺便忍不住紅了眼眶。
這一刻不知期盼了多久,老天保佑,總算是讓盼到了這一日。
“娘,還有姐姐,姐姐的紅包你們還沒給了。”將荷包小心翼翼收起來的謝旭沒忘記要替謝嫵要回那一份。
陳氏心里那子激被謝旭這話一下給打散了,手蔥白的指尖用力的點了點謝旭的額頭,沒好氣的對他道,“就你機靈!我和你爹自然給你姐姐準備了紅包,不過,可先說好了,你不能嫉妒,也不能搶你姐姐的。”
謝旭用力的哼了一聲,撅著道,“我才不會了!娘,你不許小看我!”
陳氏被謝旭這話逗笑了,于是,笑起轉從蕪青手里接過一個錦盒,然后當然所有人的面將錦盒打開,雙眸溫的著謝嫵,聲音微微有些哽咽的道,“阿嫵,這里面是一萬兩銀票和朱雀大街一個商鋪的契據,這是我和你爹補給你這些年的歲錢。”
“母親,你這是……”
“阿嫵,阿娘這些年對不起你,我知道這些并不能彌補什麼,但這是你爹和阿娘的一點心意。”陳氏站起,的抱著懷里的錦盒,霧氣蒙蒙的眼睛里寫滿了忐忑和愧疚,卻又夾雜著難以言喻的幸福與激。
“阿嫵,你收下吧,這是你娘的心意。”謝崢出微笑的看著謝嫵道。
看著陳氏用力的幾乎范白的指尖,謝嫵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朝陳氏出了手。
“阿嫵,娘還給你攢了好多東西,等你親的時候……”
“咳咳。”謝崢用力的咳嗽打斷了楊氏即將要說出口的話。
謝嫵看著謝崢臉上有些不自然的表,忍不住垂眸一笑,忽然覺得手中的錦盒沉甸甸的有些手。
其實,陳氏也并沒有不管,每年生辰,或是年節,都會遣人送來各種致的首飾,可是,那些東西全都進了楊氏手里,甚至,楊氏還嫌那些首飾不時新,全將它融了給謝媛打了項圈或是金釵。
也是很久之后才從謝媛里知道的。
“時辰也不早了,咱們快點去榮華院給你祖母拜年吧,一會,還要去祠堂祭祖了。”謝崢正著又道。
“那咱們快走吧!”陳氏高興的應和著謝崢的話道。
說著,幾人便收拾準備去往榮華院。
謝嫵將錦盒到覓月手里,然后與謝時并肩跟著謝崢和陳氏的后出了門。
“姐姐。”謝旭忽地湊到謝嫵跟前小小的喚了一聲。
謝嫵側眸看向他,“怎麼了?”
“姐姐,我也有份禮要送給你!不過,要晚一點!”謝旭拉著謝嫵的手,神兮兮的對道。
謝嫵頗有些意外的朝他挑眉笑了笑,正再問他幾句,卻見他忽地松了自己的手,蹦跳著跑到了謝崢和陳氏的前頭。
“過年嘍!過年嘍!”
幾人剛進榮華院便與二房的人了頭。
謝旭立刻跑到了謝昕跟前跟他炫耀自己剛拿到的歲錢,他和謝昕本就年紀相仿,經過昨晚已然培養出了。
楊氏只冷冷的瞥了謝昕一眼,而后便別過了臉去。
向來就瞧不起這些庶出的子,尤其是謝昕,一點眼力見也沒有,不知道膈應大房麼!不過,再膈應二房,這會也不得不帶著幾個小輩給謝崢和陳氏拜年。
陳氏也沒跟楊氏計較,笑著拿著荷包分別分給了二房的幾個孩子。
楊氏見狀,也拿出兩個荷包分別給了謝嫵和謝旭。
謝媛先打開荷包從里面瞟了一眼,見里面裝的是一錠五十兩的銀子,角不由彎了彎,正準備將荷包收起來的時候卻忽地瞥到謝嫻,眼珠子一轉,然后笑著湊過去道,“三妹妹,你不打開看看大伯母給你的歲錢麼?”
謝嫻溫的朝謝媛笑了笑,聲道,“我等回去再看。”
“怎麼,你還怕我搶你的銀子不!”謝媛勾著譏諷的瞟著謝嫻道。
謝媛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謝媛若不打開荷包便有些說不過去了,朝謝媛牽了牽角,隨即將荷包解開來。
致的荷包里也躺著一綻銀亮亮的銀子。
謝媛臉上的笑意一下斂了起來,“怎麼你也有五十兩!”
謝嫻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謝媛這話。
“大伯母怎麼回事!你一個庶,你配和我拿一樣的紅包麼!”謝媛尖銳刻薄話卻還在繼續。
謝嫻垂眸死死的咬著,心里的恨意忽地又在腔里攪了起來。
“二妹妹這是怎麼了?怎麼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不會是嫌我娘的紅包給的了吧!”正在這時,謝嫵清冽的聲音忽地響了起來。
謝媛刻薄的眼神‘攸地一下’從謝嫻上移開了。
謝嫻微微松了一口氣。
“說到這個,大伯母,您給我的紅包怎麼跟嫻姐兒是一樣的!”謝媛干脆冷著臉直接將這事給挑破了。
謝嫻他們幾個是庶出,庶出和嫡出的紅包怎麼能一樣!
“是啊?這又怎麼了?”陳氏一臉霧水的朝謝媛看了過去,對如此咄咄人的態度也生出些許不喜來。
“大伯母,我和時哥兒是嫡出!嫡出怎麼能跟庶出一樣!您是不是在寧夏呆久了,所以不知道這些規矩啊!”謝媛語氣刻薄的道。
“媛姐兒,怎麼跟你大伯母說話的,快道歉!”眼看謝崢的臉都青了,謝峰搶先一步呵斥謝媛道。
謝媛卻不服氣的頂道,“我又沒說錯!本來就是!”
“本來就是什麼。”謝嫵淺笑著將謝媛的話接了過來,“你說我娘不知道規矩,那我倒問問二妹妹,你這麼清楚所謂的規矩,又怎麼敢出言駁斥長輩?”
“我……”
“紅包本是長輩給小輩的一點心意,我還從沒聽說過哪家長輩給小輩紅包還能給出錯來?二妹妹若是覺得這紅包手,大可以不要還給我娘。”
“我何時說過大伯母錯了,我只是說不該給我的紅包和嫻姐兒一樣,謝嫻是庶!”謝媛氣急敗壞道,聲音激的甚至有些破音。
庶二字如何一個掌狠狠的打在謝嫻的臉上。
垂著頭,擾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握拳頭,只有這樣,才能抑住自己滿腔的憤怒與怨毒,只有這刻,才能克制自己迫自己不要發作出來。
現在還沒有和謝媛撞的本錢。
但,不會一直像現在這樣。
不會永遠被謝媛一輩的!
“庶怎麼了?庶難道就不是咱們侯府的姑娘?二妹妹這般在乎嫡庶,怎麼就不在乎長尊卑?你的《德》《戒》都讀到哪去了?今日若是有外人在,你讓他們如何看待咱們侯府!”謝嫵挑眉看著謝媛,聲音清脆的道。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你是誰啊你!”
“憑是我謝崢的兒,憑是你的長姐!”謝崢終于還是沒有克制住自己的脾氣大聲截斷了謝媛的話道。
果然應了那句話,有其母必有其!
“又不是我嫡親的姐姐!”謝媛仍舊不服氣。
“夠了!是不是上次給你足的還不夠!你看看你,目無尊長,跋扈囂張,上哪有半點子世家貴的氣度!”謝峰怒不可遏的站起毫不留的大聲訓斥道。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
楊氏自己蠢也就罷了,怎麼現在竟將媛姐兒也教得這般面目可憎!
謝媛眼淚一下便涌了出來。
沒有想到父親會當著這麼多人訓斥,尤其現在還是大年初一。
“老爺,媛姐兒年紀小不會說話,你怎麼還跟計較上了,再說,今個兒是初一,一會等母親過來,咱們就該去祠堂祭祖了……”見勢不對的楊氏連忙起將謝媛拉到懷里替求道。
謝峰狠狠的瞪了楊氏一眼,然后長袖一拂,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楊氏攬著謝媛,狠戾朝謝嫵剜了一眼,卻不想謝嫵朝挑眉一笑,那角的笑容要多輕蔑有多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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