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道姑很快便被婆子堵了拖了出去。
屋里一時又恢復了平靜。
老夫人坐在上首,一言不發的喝著茶,沉沉的目卻不著痕跡的將屋里的人通通掃了一遍。
楊氏面上的慌是顯而易見,陳氏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惟有謝嫵,仿若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淡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悠閑的喝著茶。
“這茶略有些了。前些日子,阿敏不是送了些君山銀針,你一會取了送到這吧。”老夫人擱下茶杯,忽地對一旁的朱嬤嬤道。
“是。”朱嬤嬤垂首應了下來。
老夫人抬眸去看謝嫵,卻見眉角都沒有一下,依舊是那副冷淡閑適的模樣。
第一次,老夫人真真切切的覺到了自己這個孫不簡單。
不管是識破楊氏詭計,還是步步為營得楊氏節節敗退,這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老練,而最厲害的是,竟能請旁人連見都見不到的覺緣大師為解局,甚至還開口替批了這樣一個極顯極貴的命數。
而現在,更是半點也不接這話,看來,是不愿意接這些示好。
也就是說,不愿意就這麼輕易將這事揭過去。
好在,老夫人自己也沒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楊氏。
這段日子,楊氏頻頻犯蠢已讓對的耐心逐漸消磨殆盡,尤其是現在,竟然敢串通馬道姑借神鬼之說來暗害自己的侄,明知道自己最忌諱這些!
也許這些年,在侯府過得太安逸了,知道自己厭惡陳氏,不可能將中饋到手里才會越來越放肆,甚至現在連自己也不放在眼里。
“今日的事就到此為止,以后,誰也不許再提一句,若府中有人膽敢議論此事,一律打五十大板再發賣出去!”終于,老夫人面冷沉的開口了。
楊氏懸在嗓子眼的那顆心徹底落了回去。
可隨即,老夫人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陳氏,以后侯府的中饋就給你打理了。”
“母親……”楊氏著聲音喊了一聲,看向老夫人的眼里寫滿了不敢置信。
可老夫人像仿若沒看到似的,繼續冷著聲音道,“你回去將帳本鑰匙什麼的都整理一下,過兩日便將東西全都給你大嫂吧。”
“母親,這怎麼可以,大嫂……大嫂才從寧夏回來,對府里的人和事都不悉,若給,我擔心……”
“船到橋頭自然直。而且,針線坊不也管得好的,既然如此,那其他事自然也能管好。”老夫人面無表的打斷楊氏的話道。
老夫人明明知道,針線坊一應事務全都是謝嫵在替陳氏拿主意,陳氏那個蠢貨本是個榆木疙瘩,本就扶不上墻!
“母親……”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替你大嫂管著侯府中饋這麼多年,也確實辛苦了,如今既然回來了,便斷然沒有讓你再累辛苦的的理由。”老夫人咪著眸子冷冷的盯著楊氏繼續道。
老夫人這是打定了主意要奪了管家的權力啊!
楊氏咬牙死死的看著老夫人,口像是被人狠狠的了一刀,痛得有些不過氣來。
辛辛苦苦勞心勞力打理侯府這麼多年,從不敢有一懈怠,可到頭來卻只得了老夫一句——替陳氏管家!
想到這里,楊氏口奔騰的恨意瞬間全都涌了上來。
“夫人。”察覺到楊氏神有異,厲嬤嬤忙手了一下的胳膊,垂首不著痕跡的朝遞了個眼神。
小不忍則大謀。
現在絕對不能再惹老夫人生氣。
楊氏何嘗不知道這些,用力的咬著牙,直到口腔里冒出一腥味,這才將口滿腔的怨恨了回去。扶著厲嬤嬤的手巍巍的站了起來,隨后,紅著眼眶朝老夫人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啞著聲音道,“母親,我知道了,我回去后便將東西整理好然后再給大嫂。”
見楊氏肯服,老夫人心里也就稍微好了些。
“長有序,像咱們這樣的人家,最要的便是家風規矩,世家大族往往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們須得時刻警記才是!”老夫人一邊說著一邊抬眸徐徐將眾人全都掃了一遍。
“是,兒媳謹記。”
“媳婦記住了。”
陳氏和楊氏紛紛起應道。
老夫人將目轉向謝嫵。
謝嫵淺然一笑,起恭謹的朝老夫人福了福,聲音清脆的道,“孫也記住了。”
老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便都各自散了吧。”
“是。”眾人又齊齊應聲道。
楊氏艱難的扶著厲嬤嬤的手,帶著滿肚子的怨恨轉朝門口走了出去。
陳氏本來也想出去,可見老夫人還坐在暖榻上閉目喝著茶,半點沒有要走的意思,一時間,又有些猶豫起來。
有些擔心老夫人會為難阿嫵。
“母親先回去吧,祖母有話對我說吶。”謝嫵淡笑著看著陳氏道。
陳氏仍舊有些猶豫。
“夫人,您給大姑娘的鞋還差最后幾針,不如咱們回去吧,眼見這天好似又要下雪了。”蕪青適時開口道。
陳氏看了蕪青一眼,最終朝老夫人福了福,然后扶著的手出了屋子。
待們都走后,老夫人終于擱下茶杯。
這一次,毫不遮掩的細細打量著謝嫵。
一直知道自己這個孫有一張極其嫵麗的臉,可在的印象里,除了這張臉外,可以說一無是。在的印象里,一直是個驕縱又敏的小丫頭,在面前更是一副沉默膽怯的樣子,不相信一個人會突然之間就轉了子,除非……
是看走了眼。
或許,從前的驕縱敏,膽怯沉默全都是裝出來的,可是,又為什麼要裝出這副樣子?而現在,又為什麼不繼續裝下去了?
謝嫵當然知道老夫人這審視的目代表什麼,可是,卻毫沒有閃躲,也沒有驚慌。
直到老夫人終于收起了審視的目,“你就沒什麼要問我的?比如說,我為什麼不追究你二嬸陷害你的事?”
“祖母剛剛不是說,咱們這樣的世家大族,最要的就是規矩家風,而且……祖母不也懲罰二嬸了麼。”謝嫵淡笑著接過老夫人的話道。
老夫人勾了勾角,然后繼續道,“只這麼罰,你心里就沒有怨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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