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心看書，想來，是不生我那位二表妹的氣了？”陸深一進屋便見陸湛半倚在榻上，一只手執書，一只手輕扣小幾，顯然一副心很不錯的樣子。

陸湛斜睨了陸深一眼，隨手便將手中的書扔到小幾上，道，“你去套阿容話了？”

陸深也不否認，抬腳走到另一端的暖榻上坐定，又慢悠悠的替自己斟了一杯茶，這才不不慢的繼續道，“阿容怕你反悔，想著讓我來勸你兩句。”

“那你倒是好心。”陸湛挑了挑眉。

陸深一笑，道，“怎麼說謝二姑娘也要喊我一聲表哥，我為說句話求個也不算什麼。”

“那你這個表哥做的可還真是盡職。”陸湛勾了勾角，末了，忽地手從陸深手里將他剛剛斟的茶接了過來，并就勢抿了一口。

陸深見狀也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抬手又替自己重新斟起了茶。

“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好奇的。素日扯著各種理由想要接近你的姑娘多的是，怎的就我這位二表妹這麼‘倒霉’被你毫不留的辱了一通？”

陸湛斜睨了陸深一眼，沒搭理他這話。

陸深笑了笑，也不在意，接著往下又說道，“據阿容說，我那二表妹也只是撞見了你在暖閣里，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便被你劈頭蓋臉的辱了一通，阿湛，這可不像是你的脾氣啊。”

陸湛慵懶的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漫不經心的接著陸深的話道，“你不都說了，倒霉……”

“到底是我這二表妹倒霉？還是陸二公子驚覺自己失算，原來引你局的人并非是你想見的那個人？”陸深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忘抬手替陸湛續茶，眉宇之間全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

“說吧，你還從阿容那里打聽到什麼？”陸湛干脆挑了挑眉直言道。

陸深忙抬手掩著清咳了兩聲。

他這做哥哥的特意去找妹妹套話，不論怎麼說，面上總有些過不去，畢竟，他也沒修煉陸湛那樣視臉面如無。

不過，這一點尷尬遠比不得他窺見陸湛心思的興，所以，清咳過后，他還是笑著重新對上了陸湛的眼睛。

“阿容說，你氣走了我二表妹后又拉著去了我大表妹那？”

陸湛看著陸深勾了勾角，沒有理他這話。

陸深卻一點不在意，笑著又接著剛才的話說了下去，“還趁機在我大表妹面前將二表妹再次辱了一通？”

聽到此，陸湛角終于出了幾分笑意，他挑了挑眉，低啞著嗓音道，“所以？你得出什麼結論了？”

陸深再次掩清咳了幾聲，隨后，他往陸湛那邊傾了傾，低聲音試探的道，“所以，你是看上我那大表妹了麼？”

陸湛角的笑意更深了，“是又如何？”

“你，你當真看上了……”即便陸深心里早有猜測，可此刻當他真的從陸湛里聽到，仍舊是驚得差點打翻了手中的茶杯。

他明明記得，以前他待謝嫵同別的姑娘沒什麼兩樣，疏離又客氣，怎麼地忽然間對有了這般心思，還一點端倪也沒！

“阿湛，你不是與我說笑吧？”陸深擰了擰眉，神漸凝重起來。

“你覺得我像是在與你說笑嗎？”陸湛說罷，笑著端起茶盞，悠閑的品起茶來。

陸深瞠目結舌。

他當然知道陸湛當然不是一個隨意喜歡與人玩笑的人，可是謝嫵……

他腦中閃過謝嫵那張臉，冶艷嫵麗，確實有讓人心的資本，可陸湛若是貪圖的人，那這些年試圖接近他的姑娘比謝嫵漂亮的也不是沒有，可也沒見他對誰上心。

可如果不是因為臉，那陸湛到底瞧上了哪點？

最重要的是，陸湛是什麼時候瞧上謝嫵的？

送走陸深，陸二公子心甚好的將剛剛扔在榻上的書本重新拾了起來，修長的指節又有規律的在桌幾上扣出清脆又歡快的音節來。

他當然知道他這位大堂哥心思細，他原也沒想瞞著他，畢竟，比起自己，顯然是頂著表哥份的陸深要與謝嫵更親近一些。

最重要的是，自大嫂故去后，他那位大伯母便起了心思想將謝嫵嫁進來給陸深做填房。

若不是礙于謝嫵還未及笄，只怕謝敏早就跟候府話了。

所以，他不得要替自己未雨綢繆一番。

有了今天的話，即便謝敏有意撮合，那陸深也不敢同意不是。

想到這里，陸二公子角的笑容忍不住又深了幾分。

陸深自以為自己窺探到了陸湛的心思，不想，這一切全在陸湛算計之中，就等著他上門來盤問。

畢竟，娶媳婦這件事任重道遠，即便是兄弟，有時候也不得不稍加利用一下。

當然，在候府的謝嫵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某人視作了‘媳婦’，并且暗地里還剪了一枝桃花，此刻正準備著手清理楊氏安在翠竹院的人。

堂會過后，謝崢便要去左翊衛上職，走之前不得要去榮華院給老夫人請個安，順便也告訴老夫人他將翠竹院侍候的人全換了。

雖然謝崢沒有說為何要換人，但候府的事又豈有老夫人不知道的。

謝崢沒有挑破，已經是給楊氏留了臉面，再者老夫人也確實惱極了楊氏，當下略一思索就答應了謝崢，連謝崢說選人的事全權給謝嫵老夫人都沒出言反對。

消息傳到汀蘭院的時候，氣得楊氏一甩手就將桌上的白瓷茶盞拂到地上。

“不就是一個念月嗎？我都已經將打發了還要怎樣？竟要將翠竹院的人全換了，老夫人竟由著大房這般打我的臉！”楊氏氣急敗壞道，聲音尖銳竟蓋過了茶盞碎裂的聲音。

“夫人，您這是做什麼？小心再驚老夫人。”眼見楊氏又抓起了茶盞，厲嬤嬤忙一扯拉住的手慌忙勸道。

“我失手砸碎幾個茶盞怎麼了？難不就為了這點事還要罰我不！”楊氏氣急敗壞的甩開厲嬤嬤的手，一抬手，又是一個茶盞碎在了地上。

“哎喲我的好夫人！”厲嬤嬤忙將拉到椅子上坐下，又手著的口替氣，而后才接著道，“您今個兒是怎麼了？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大房要換人就讓他們換好了？大姑娘小小年紀能懂什麼，到最后人選還不是由您說了算？”

聽了厲嬤嬤的話，楊氏臉總算稍稍緩和了些。

“我只是沒想到謝崢會手，昨個兒在翠竹院的時候他可是半點風聲都沒！嬤嬤，你說，他是不是疑心我……”

楊氏有些慌張的朝厲嬤嬤看了過去。

昨日謝崢臉實在沉的有些過了，可那時他什麼也沒說，還以為自己唬弄過去了……

見楊氏慌的厲害，厲嬤嬤忙一把抓住了的手，沉著聲音對道，“夫人，您別自陣腳！即便世子起了疑心又能如何？念月已經死了，疑心終究只能是疑心罷了。”

“可是……”

“沒有可是。夫人，您想想，世子才剛回京城，又領了左翊衛副將軍這麼重要的職位，又能分出多長心思來管候府的庶務？況且，世子夫人您是知道的，可是個扶不上墻的爛泥，最終候府還是握在夫人您的手中。”厲嬤嬤回握著楊氏的手仔細的與分析道。

聽厲嬤嬤這麼說，楊氏心里總算好多了。

“話是這麼說，可你忘了，榮華院里還坐著一個老夫人了。”楊氏撇了撇道。

這些年雖說候府的中饋是在打理，可那不也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

老夫人到底是對不放心的。要不是陳氏太過蠢笨，但凡謝崢娶的是別人，老夫人指定不會將中饋到手里。

“有世子夫人在，老夫人哪怕是閉著眼睛也知道自己該選誰？等過些日子老夫人氣消了，該怎麼樣還怎樣。”見楊氏總算平靜下來，厲嬤嬤也舒了一口氣，接著又說起謝媛，“倒是姑娘那里……夫人還得多勸勸，昨夜雖說老爺生氣多責罵了幾句，可也不能因此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出來啊？既是丫鬟的錯，沒道理牽扯到姑娘上。”

“我倒是想，可那丫頭……”一提起謝媛，楊氏覺得自己的心口又的痛了起來，“都怪那陸二，咱們兩家怎麼著也算是親家，他怎麼就半點也不顧及兩家的面？”

老夫人那邊惱了不說，昨夜自家夫君也劈頭蓋臉將罵了一頓，就連媛姐兒也怪出錯了主意，指著的鼻子好生把埋怨了一通。

真是哪哪都沒落個好字！

“姑娘年紀小，臉皮又薄，夫人多去勸勸，給姑娘一個臺階，姑娘想轉過來自然順勢就下了，哪能一直這麼犟著，平白又添了許多閑話不是？姑娘是個聰明人，會聽勸的。”厲嬤嬤又勸道。

“若真聰明，便該知道這會不是與我置氣的時候！”楊氏撅了撅，有些委屈的朝厲嬤嬤看了過去。

厲嬤嬤一下就笑了，“夫人可別說姑娘，您現在不也與姑娘置氣麼？”

厲嬤嬤是楊氏的娘，對楊氏的小子再清楚不過，楊氏里雖然跟埋怨二姑娘，實則已經將的話聽進去了。

所以，厲嬤嬤這會覺得心里輕快多了。

“對了，夫人可知為何世子要將翠竹院選人的事給大姑娘？”見楊氏完全放松下來，厲嬤嬤也就不怕再提起翠竹院換人的事。

“不給難道還給陳氏？”楊氏斜睨了厲嬤嬤一眼，忍不住輕笑出聲道。

而且，昨日謝嫵就當著謝崢的面說要自己挑選丫鬟，謝崢一想，左不過謝嫵要挑，干脆就將這事一腦全扔給，反正大房也沒個能當事的。

“就是昨日聽了夫人的話，覺得大姑娘有些不一樣了……”厲嬤嬤說著忍不住微微擰起了眉。

楊氏也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也跟著凝重了起來，“嬤嬤，依你的意思……”

“世子不是將這事給大姑娘了麼?夫人不妨先讓玉蘭去大姑娘那探探口風，若是大姑娘不肯聽勸，那便讓咱好好瞧瞧這位大姑娘的本事！”厲嬤嬤咬著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