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嫵的小院子位于翠竹院的西側。
院里打掃的很干凈,只是正房前庭的青石地板上卻跪著一個臉蒼白的丫鬟,瞧那模樣似乎已跪了許長一段時間。
只是,眼下陸容也沒什麼心思管這小丫鬟為何會在此罰跪,畢竟,邊還跟著另外一個人。
讓來探視嫵姐兒的是他,可他自己也跟著來算怎麼回事?
陸容心里一千一萬個疑問,可偏偏自家哥哥神坦自若,仿若一切全都是想多想岔了。
又豈止陸容驚訝,就是謝嫵,在聽到丫鬟通報也怔住了。
“姑娘,姑娘……”見謝嫵沒有說話,一旁的丫鬟忍不住輕喚了兩聲。
謝嫵垂了眸,總算回過神來。
“去請陸二公子同郡主進來吧。”謝嫵神平靜的吩咐小丫鬟道。
小丫鬟福了福,然后依言退出了屋子。
京城勛貴中年輕的公子不知凡幾,可陸湛卻是其中最耀眼的一個。
出高貴容貌清俊不說,才華也是一等一的好,十六歲與靖南王世子打賭,下場應試輕輕松松就拿了個解元回來,讓滿京城的勛貴全都驚掉了下。靖南王世子不信邪,又與他打賭,結果他第二年下場應試直接進了一甲。
有這麼人才文才皆出眾的外孫,正宣帝笑得牙都酸了,當場便點了他為探花。
這樣一個鑲金嵌玉的主,如何能不令京城一眾貴們芳心暗許。
前世的謝嫵自然也是其中一個。
且謝嫵的姑姑謝敏是定國公府的世子妃,比旁的人遇見陸湛的機會又多一些,陸湛素日里又披著一張溫潤文雅的皮,對也算和悅,以至讓自己生出不該有的妄想……
至今記得自己被楊驍得走投無路跑去求他時,他角那輕蔑的笑意,以及那一句——謝大姑娘,子當矜持,且,你是不是以為我眼瞎。
謝嫵閉了閉眼,將眼底翻涌的暗涌了回去。
小丫鬟打了簾子將陸湛及陸容迎了起來。
“二公子,郡主。”謝嫵朝兩人福了福。
“嫵姐兒,快別多禮了。”陸容忙將腦中七八遭的思緒甩了出去,上前笑著對謝嫵道。
謝嫵笑了笑,“二公子,郡主,請座。”說罷,側眸又吩咐旁邊的小丫鬟道,“去沏壺茶來。”
“是。”小丫鬟應了聲,很快便退了出去。
陸湛抬眸將屋子打量了一番。
屋里的家俱全是用一水的紫檀木打的,左邊的博上擺著各古玩,靠窗的高幾上則擺著一個白釉柳葉瓶,瓶中著幾枝梅花。
可最引人注目的卻室隔斷掛著的那一方水晶簾,顆顆瑩潤通。
“嫵姐兒,聽說你昨夜吃錯了東西起了疹子,現在可好些了?”一落座,陸容就溫的問謝嫵道。
陸湛雖沒有出聲,但目卻隨著陸容這話看向了謝嫵。
只見今日穿著一件淡藍銀線繡玉蘭花的短襖,下是一條銀的月華,或許因為沒有出門的緣故,的裝便極為簡單,頭上只了一支白玉簪,可即便是這樣素凈裝扮卻毫掩不住那張嫵麗明艷的臉,反為襯出幾分清冷出塵的況味來,約有幾分他記憶里謝嫵的模樣。
嫵垂眸淺然一笑,道,“多謝郡主關心,昨夜服了藥便已經大好了。”
陸容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只服了一劑藥便好了?
陸湛微不可覺的挑了挑眉,見謝嫵垂著眸子,他勾了勾角,什麼也沒說。
謝嫵不是沒有察覺到陸湛的目。
事實上,從陸湛一進來,的注意力便一直落在上。
陸容子溫綿,對誰都很和氣,也不從擺什麼郡主的架子,來看,謝嫵一點也不意外,可是,陸湛是怎麼回事?而且,前世也沒有這一出啊?
謝嫵沒有說話,而陸容也不是個話多的人,屋子里一下便安靜了下來。
“外面那小丫鬟是怎麼回事?”終于,陸湛打破了這一室的沉寂。
謝嫵眉心微擰,眸中閃過一詫異。
就連陸容也忍不住偏頭去看自家哥哥。
哪有人一上來就問人家私事的?
可問這話的人卻沒有毫覺得不妥,依舊含笑看著謝嫵,等著的答案。
“不過是犯了些小錯……二公子可是要替那小丫鬟求?”謝嫵角一彎,眸清亮的著陸湛道。
陸湛卻是一笑,“你的丫鬟自然是你想怎麼置都行,我不過有些慨罷了。”
謝嫵挑了挑眉。
“也不知道你們武安候府是怎麼選的丫鬟,一個個都這麼不懂規矩,不知禮數!”說到這里,陸湛微微頓了一下,而后繼續道,“府里的姑娘也是。”
“哥哥。”陸容焦急朝陸湛喊了一聲。
實在不明白自家哥哥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才剛在倚梅園罵跑媛姐兒,這會又跑到嫵姐兒這說出這樣一番話!
謝嫵卻是連眉心也沒有一下,角依舊彎著淺淺的笑意。
“我不是在說你。”陸湛仿若才意識到自己自己剛剛的話有不妥似的,忙又加了一句。
“所以,是我二妹妹哪里得罪的二公子?”謝嫵微笑的看著陸湛道。
武安候府的姑娘攏共就這麼幾個,而楊氏母打的什麼算盤謝嫵更是心知肚明。
可陸湛是什麼人,他可是千年的狐貍修了,外表瞧著溫潤文雅,實則里最是狡邪腹黑,楊氏母敢把主意打到他頭上,那簡直是老鼠找貓做游戲——自尋死路!
果不其然,陸湛又開口了,“我今日也算深刻會到了什麼寡廉鮮恥,大姑娘既然是長姐,沒事的時候也好好教導下自己的妹妹,姑娘家最要貞靜賢德,武安候府能有今日殊為不易,可別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謝嫵一直都知道陸湛毒,是個不會給人留面的主,上一世也多有領教,可直到剛剛才發現,陸湛前世對還確實是下留了。
剛剛那一番話簡直又毒又損,別說謝媛,就是聽了也覺得臉像是被火燎過一樣。
“哥哥。”一旁的陸容也坐不住,赤著臉喊了陸湛一聲,眼底滿是責怪和怨懟。
本來他在倚梅園對媛姐兒說的話已經夠重了,可現下居然又跑到嫵姐兒這里說一通,這要傳出去,媛姐兒還怎麼做人?
“我二妹妹年紀小不懂事,若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二公子,還請二公子不要與計較。”謝嫵說著起鄭重的朝陸湛行了個禮道。
陸湛一笑,“計較不至于,記恨嘛……就再所難免。”
謝嫵垂了垂眸子,沒有接陸湛這話。
本來也沒什麼好說的,陸湛罵的是謝媛,與謝媛雖同是武安候的姑娘,但大房二房之間還是有區別的,畢竟,二房遲早是要從候府分出去的……
忽地,謝嫵眸底猛地劃過一亮。
亦或許,可借今日之事為日后與二房分家埋下一些由頭。
無論如何,這一世,絕不會讓二房牽著大房的鼻子走!
“哥哥。”陸容干脆站起朝陸湛跺了跺腳,眼里已帶了些怨懟。
即便媛姐兒再做的不對,可武安候府到底是大伯母的娘家,哥哥這般辱媛姐兒,又把大伯母置于何地?且大伯母這些年不管是對還是對哥哥都是極為用心的。
陸湛了鼻尖,終于順著自家妹妹的意思閉了。
畢竟,他要說的話都已經說了,要見的人也見到了。
看著謝嫵安靜恬淡的側眸,陸湛挑了挑眉,終于有了心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嫵姐兒,今日之事也許是一場誤會,我哥哥他……”陸容歉疚的看著謝嫵,有心想要替陸湛辯解幾句,可陸湛剛剛的話又毒又損,實在找不到什麼話可以替他開。
謝嫵卻是朝陸容輕輕笑了一笑,“我知道,二公子大人大量是不會與我二妹妹計較的,等明日得閑了,我二嬸必定會領著二妹妹上門給二公子親自致歉。”
“怎麼,惡心了我一次還不夠,還要跑上門來惡心我第二次?”陸湛擰著眉滿臉嫌惡的道,說完,他連茶也不喝了,擱了茶杯就起準備走人。
陸容有些歉疚的看著謝嫵一眼。
謝嫵抿了所角,什麼也沒說,只親自將他們兄妹送出了門。
院里,念月還直的跪著,眼眶雖紅但里面寫滿了不服氣。
陸湛從邊走過的時候,不知為何往上看了好幾眼,最后還忍不住彎笑了笑,謝嫵沒有看到,倒是一旁的陸容右眼皮忍不住跳了好幾下。
哥哥他可別是看上嫵姐兒院里這個小丫鬟了吧……
“收起你腦子里那點小九九,你哥我是這麼沒眼的人嗎?”陸湛一眼便看穿了陸容的心思,忍不住就皺眉就瞪了一眼道。
陸容卻是長松了一口氣。
沒有最好,今天本來就夠的了。
也不知道錦堂那邊有沒有聽到什麼風聲,一會,還不知道該怎麼跟大伯母解釋今天的事了。
想到這里,陸容的頭都大了,看著陸湛的眼神越發多了幾分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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