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只是哭，不出聲。

而葉夭夭還接著道：“你爹去見陛下之前，還寫了好幾封書，找那些朝臣，幫忙保你的命，他甚至不知道哪一封書是有用的，也不能確定他死了之后，哪些人一定會為你求。但是他還是這麼做了，哪怕只是一點能幫你活下去的契機，他都沒有放過。所以你真的要辜負他的死嗎？你真的要對陛下，要對來審問你的人說，你爹是冤枉的，都是你做的嗎？”

白芷一下子哭得更大聲，緒也更為崩潰，埋首在葉夭夭懷里，肩膀一直抖著，漸漸耷拉了下來。

葉夭夭見此，心里便已經明白，自己勸的話奏效了。

慕容雋看著白芷，心中也很是歉疚，想著自己不久之前，為了讓收下丹書鐵券，說了那麼多難聽而且絕的話，更是覺得對不起。

白芷想想爹的死，再想想他慕容雋說的那些混賬話。

哪個姑娘能得住這個？

白芷又哭了許久。

葉夭夭低聲道：“芷，你都說了，你后悔沒聽我的，在晉國公府等我回來。這一次你聽我的，好嗎？”

半晌。

白芷點了點頭，整個人已然是失魂落魄：“好。”

夭夭說的對。

爹為了保護，已經死了，這條命是爹換來的，已經沒有資格自尋死路了，只能好好活下去，才算對得起爹。

不管再怎樣艱難，不管這一生里自責怎樣如影隨形，都只能活著。

葉夭夭頓時松了一口氣。

……

天圣帝看著面前的葉宸風，韓子瀟，慕容雋。

還有不急急忙忙，趕到宮中，給白芷求的朝臣，角扯了扯，開口道：“看來朕的丞相，人緣倒是不差！”

一眾朝臣們，戰戰兢兢，雖是不說話，卻也還是彎著腰，保持著求的姿態。

白丞相的事，跟裕親王府牽扯上的，他們這些來求的，其實也不是沒有掂量過，是不是會讓陛下，連同他們一起懷疑猜忌了，所以也有人收到了書之后，并沒有來。

但是他們這些來了的，都是念白丞相對自己的恩惠，或是舍不得這一份誼的。

林鈺宸開口道：“陛下，白家就只剩下白芷一個了，丞相大人雖然做錯了事，但這些年對天圣也是忠心耿耿，立功無數，還請陛下網開一面。”

白姑娘對阿雋深義重，阿雋是林鈺宸最好的兄弟，他豈能不全力保住白姑娘的命？

葉宸風也道：“陛下，末將雖然不知道，白丞相為何要私放慕容雋，但是末將能擔保，白丞相絕無謀反之心。”

天圣帝當然明白，白丞相沒有謀反之心。

這個人對天圣忠心耿耿，若是他忠心的人是自己，天圣帝也不會殺他，然而白丞相表面對自己忠心耿耿，但是天圣帝清楚，白丞相忠心的是這片國土，誰是皇帝，白丞相就忠心于誰，如果自己不是皇帝了，白丞相就會去效忠做了皇帝的人，這樣的臣子，雖是挑不出什麼錯，但是天圣帝也沒有保他的心思。

既然他為了兒一心尋死，天圣帝自也全。

眼下區區一個白芷，也翻不起什麼風浪，既然這麼多人都求，天圣帝便也道：“既然你們都這麼說，朕便也網開一面！白芷可以不殺，也可以不置，但是必須離開鄴城，一世不得返回！”

鄴城，就是如今的天圣京城。

眾人立即同聲道：“臣等替白丞相，謝過陛下隆恩！”

雖然不能返回鄴城，但是至不必也不必流放到例如樟城這種，滿是瘴氣的鬼地方，陛下也的確算得上是網開一面了。

天圣帝擺了擺手，開口道：“行了，退下吧！”

眾人：“是！”

等朝臣們都一走。

天圣帝才變了臉，把朝臣們到來之前，自己剛剛看完的東宮送來的奏折，扔了出去：“這個慕容折雪，是偏要跟朕作對嗎？”

他讓沉玉去理了慕容雋，這個慕容折雪倒是好，就要派人去天牢，不讓賊人去搶奪丹書鐵券。

說是維護先帝的命，但是天圣帝哪里會不清楚，慕容折雪是料定了，自己會想把慕容雋斬草除，所以這是故意在跟自己這個父皇對著干呢！

小林子趕開口道：“陛下息怒！”

天圣帝切齒道：“慕容折雪心尖上的那個人，不是跟白芷關系好？他竟也沒為了葉夭夭，來給白芷求？他若是來求了，朕不好他，卻是可以拿白芷開刀，以消朕心頭之恨！”

小林子小聲道：“陛下，也許太子殿下也是料到如此，所以才沒來！”

太子殿下何等智慧，豈會想不到，陛下眼下正是氣他的時候，他若是來求，反而會害了白芷的命，而其他的朝臣們來了這麼多，陛下多是會給些面子，所以太子不來才是好的。

天圣帝被小林子這麼一說，噎住了：“朕怎麼好像有種，又被他算準的覺？”

小林子：“……”

這話奴才不敢接。

但是陛下，您可以自信一點，把“好像”兩個字去掉，你的確是又被太子殿下算準了。

……

十二皇叔府上。

下頭的人來稟報：“十二皇叔，慕容雋我們沒辦法下手，天牢外不都是太子的人。我們實在是找不到機會，更別說今日又是白芷，又是葉宸風等人，出天牢，我們下手的機會更。此事，該如何辦？”

慕容沉玉不甚在意地笑道：“無妨，那便不急著現在殺他，等他被流放之后，再派人刺殺也不遲。裕親王臨死也不知道為他兒子積德，竟敢當眾辱本王，慕容雋一定要死。本王倒要看看，慕容折雪這一回，能保慕容雋多久！”

下人：“是！”

下人退了出去，慕容沉玉打開了手中的折扇，來回翻轉著觀視。

一雙桃花眼里噙著輕蔑的笑意，慢聲道：“本王確實做了很多年狗，極盡溜須拍馬諂之能，只為了能就本王的野心，做真正的天下之主。只是不知道皇兄裕親王你，知曉你死了之后，你瞧不起的好狗，要撕了你兒子，把他挫骨揚灰，是不是會后悔你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