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西寧皇是病得不輕。

前些日子蕭氏特地進宮后，青竹說府中了不藥材。

蕭雨瑟從雪山帶回來的藥都不見了，想必是蕭氏全拿去獻給了西寧皇。

在宮外的所作所為，宮里人都是知曉的，可他們誰也不敢，蕭氏也由著胡鬧。

如今想來，應該是西寧皇還覬覦著手里的雪山神藥。

蕭雨瑟角勾起，梨窩似有似無，般的笑容看似純真無邪。

只有夜北冥看出來，的笑，未達眼底。

一陣寒暄之后，西寧皇步正題。

“冥王到我京都有些日子了，本王聽說，冥王是來尋大妃的，不知可有消息？”

夜北冥的目定定地落在了蕭雨瑟的上，他也不客氣：“本王倒是查到了些消息，只是蕭姑娘不肯如實相告，本王也是為難啊。”

西寧皇掃了蕭雨瑟一眼，似有責怪：“你既知道，為何不告訴冥王？”

看著旁邊百里皇后蠢蠢的樣子，蕭雨瑟就知道，急著要下手。

加之罪，何患無詞！

夜北冥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倒也符合他做事不擇手段的子。

“回皇上，民此次上雪山采藥，幾次險些喪命，傷痕累累，所幸神仙出手相救，得其點化，才能平安歸來。可是……”

“可是什麼？”

蕭雨瑟抬眸，眼底閃赤一道。

“可是有得必有失，能得神仙點化是上天垂憐，民不能只得其恩不承其罪。為了保命，民莫名得了頭疾，時常犯渾，腦子糊里糊涂，像是被別人附一般，不能自控。”

百里皇后剛剛夾起的一菜，差點掉到桌上。

見過胡扯的，沒見過這樣胡扯的。

偏說得有理有據，有頭有尾，就一人去了雪山，說得天花墜，也無人能反駁。

固更是氣得臉發青，本以為有夜北冥出頭發難，們只管跟著推波助瀾就好。

結果，蕭雨瑟搬出神仙……

雪山是西寧國的神山，誰敢說那里沒神仙？

蕭雨瑟又扭頭看向夜北冥，方才振振有詞的模樣全然不見，擺出的是良家被惡霸欺凌，正四申冤的小委屈臉。

“雨瑟不知冥王大妃在何，神仙也未曾告知。許是雨瑟忘了，又許是大妃也得了神仙庇佑，雨瑟也不得而知。冥王何必要苦苦相，您自己弄丟的人，難不還要我西寧國賠給您不？”

殿下一片嘩然，有人捂笑。

夜北冥橫掃南岳國，將其收麾下，改為國為城，后又打著東臨國私藏他大妃清歡的名頭，一舉滅了東臨國，改國為縣。

這等蠻不講理，狠戾乖張，霸道冷酷的北冥王，竟然被蕭雨瑟出言譏諷得啞口無言，看著著實痛快。

如此，就算眾人知道蕭雨瑟是胡說，也都假戲真做，不會破。

百里皇后和固也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咽，忍出傷。

銀面遮住了夜北冥的臉，看不出他究竟是喜是怒？

他食指微，稍抬起，遲疑片刻又緩緩放下。

西寧皇見他沒有發難，心中大悅，看蕭雨瑟的神也和許多。

這時，百里皇后一臉賢淑，給西寧皇倒上藥酒，笑臉盈盈：“外面都傳蕭姑娘是圣，臣妾覺得此話不假。皇上，您看頭上別的神山華凝，可是神山千年珠吸引日月之華凝結而的神藥呢，若不是圣，又怎麼可能得到。”

果然，西寧皇的目立刻看向蕭雨瑟的發尾。

上面五朵晶瑩剔的七瓣花，熠熠生輝。

西寧皇貪婪地盯著，他因練功走火魔，差點喪命，盡管保住了大部分功力，可越來越差。

之前蕭氏獻藥，竟有回春之力，沒想到，突然出現五朵神山華凝，真是天助我也。

蕭氏正要暗示蕭雨瑟趕獻寶，已從發尾解下，雙手奉上。

“民愿意獻上此花，只是，神仙說過，此花男子不能，需得未婚的圣潔高貴，否則，華凝會黑腐水，無法藥。”

西寧皇看向醫，他們也是一臉懵，想來是不知道的。

百里皇后不屑地輕哼一聲，才不信有此說法，定是這賤種怕染指，故意這麼說。

蕭雨瑟清朗嗓音異常聽：“此次進宮，民便有獻寶之意。可怕放在匣中，有人好奇隨便，毀了這神藥，這才故意別在發尾之上，隨帶上殿，再尋機獻藥。”

說罷，雙手高舉，等人來接此藥。

有了這番話，太監和醫都是不敢來接的。

宮們也面面相覷，們都是未婚，但誰擔得起圣潔高貴這四個字。

環顧四周，似乎只有固才行。

固立刻得意起來，“父皇，兒臣這就去給您取來。”

高高興興地跑下去，接過華凝。

五朵小花冰清玉潔，指尖清涼，固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往上座走去。

突然，華凝沒了華，表面開始變得暗淡，很快從里面冒出黑點，迅速放大，眨眼間，華凝在固掌心變一灘黑水……

固立刻傻眼了，百里皇后也驚駭地站起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固旁，假裝扶，一手拍掉掌中黑水。

就在眾人還沒回過神時，百里皇后跪倒在地：“皇上，臣妾罪該萬死！”

西寧皇眸中閃過戾氣，濃濃殺意，在周騰起。

“臣妾怕固摔跤，好心來扶，不小心到了華凝……臣妾是無心的，卻釀大禍，臣妾罪該萬死，請皇上賜臣妾三尺白綾！”

固這才明白，百里皇后是為了救。

害怕的上牙磕著下牙，撲通一聲跪在百里皇后的旁，抱著放聲大哭：“母后……兒臣不要母后死……”

殿，回著固痛不生的哭喊。

世人皆知，西寧皇暴，好斗好戰。他風流，兒群，但不憐香惜玉，亦是厭煩后宮瑣事。

百里皇后之所以獨占鰲頭，一統后宮多年，并非西寧皇與琴瑟合鳴，而是百里家在西寧朝中基甚深，是西寧國的定海神針。

百里家又是武學大家，幾百年的武學藏書天下第一，正好合了西寧皇的喜好。他也不愿意多花時間管后宮爭斗，反正死了誰他都不難，所以才由著百里皇后管理。Μ.166xs.cc

在西寧皇看來，除了他的命和他的王權，誰都是可以任意踩死的螻蟻。

華凝在固手中化為黑水，是不貞潔了，還是不高貴了？

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答復。

西寧皇按捺住熊熊怒火，吩咐宮人：“把固公主帶殿驗！”

百里皇后先是一怔，立刻匍匐在地，痛哭流涕，哀聲求饒。

固安也嚇得花枝，六神無主，仿佛溺水之人忘了呼吸，也沒空來找蕭雨瑟的麻煩，拼命磕頭，最后昏厥過去。

眾人呆若木，噤若寒蟬。

固安到底是公主，當著諸位臣子和客人的面，被拉下去驗，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就連做事向來不講規矩的夜北冥，都詫異地挑了一下眉，旋即看向面不改的蕭雨瑟，沖著豎起了大拇指。

蕭氏也被西寧皇的舉駭得魂飛魄散，這麼做，分明是要固安的命！

固安如果出了什麼事，百里皇后定不會放過們母倆。就算能想法子周旋，日后的生活也不可能太平。

須臾間，蕭氏的腦子已閃過無數個心驚跳的想法，立刻起，要幫著說，卻被蕭雨瑟抓住。

“娘，您放心，們不會有事的。”

蕭氏狐疑地看向蕭雨瑟，驀地，也想通了。

百里皇后是什麼人，還需要自己幫忙？

就算真心幫忙，百里皇后也不會認這個，只會當是落井下石。

蕭氏安穩坐下，順著蕭雨瑟的目看向還在求的百里皇后。細心發現，百里皇后正在給宰相顧暮聲和顧景軒使眼。

固安馬上就要是顧家的兒媳，顧暮聲父子求天經地義，遠勝過滿朝百里家族的大臣們。

果然，顧暮聲冒死諫言。

“皇上，這神山華凝到底是真是假，無人知曉。蕭姑娘的說法，也未曾印證，皇上萬萬不可因此輕信了謠言，傷了皇家親。”

顧景軒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蕭雨瑟，眼底閃過一復雜的神，面上卻淡如清風。

他上前作揖，咳嗽幾聲后，才施然地替固安求。

“五公主金枝玉葉，自小養在深宮，恪守禮教，自是我西寧國最為圣潔高貴的。蕭姑娘方才所言，不過是傳說，不能當真。至于華凝為何會化黑水……”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著顧景軒怎樣自圓其說。

夜北冥角扯了扯，對顧景軒的胡扯不屑一顧。

他冷眸瞥向蕭雨瑟，這位小人胡扯一通，還能正襟危坐，一本正經，方才裝出來的單純乖巧然無存。

男人妖魅的丹眼中，閃過道道鄙夷之。

顧景軒虛弱又肯定的嗓音再次響起：“微臣以為，蕭姑娘得神仙點化，自是與我等凡胎俗人不同，五公主雖然高貴大方，可到底沒有去神山走一遭，與華凝無緣，這才導致華凝黑腐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