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裡?”容凌看著牀前溫端著藥碗的顧清歌,胳膊肘撐起,問道。
黝黑的勺子浸泡在碧綠的藥水中,顧清歌彷彿沒聽到容凌的問話,素白的手執著湯勺劃藥水,笑道:“師兄,這是今日最後一晚藥,喝了你就好了。”
容凌輕輕揮開顧清歌的手。顧清歌皺眉,“師兄,你還和小時候一樣,很害怕吃藥。不知道雲姑娘是否知道。”
顧清歌只是說著玩,神中全是調皮的笑意,容凌卻當了真,“你問問不就知道了?”
顧清歌手一頓,吃驚看著容凌,“師兄何此言?”
“那天來我房間的人到底是不是?”容凌問道。“你曾經說,納蘭雪夜派出和很像的子想要趁我傷暗害我。那個人是殺手還是本尊?”
“連師兄都跟不清,我怎麼可能知道?”顧清歌放下藥丸,起準備離開。容凌看著的背影急切說道:“不是分不清,而是你一直在誤導我。”
顧清歌走到門口,出門時轉說道:“師兄,你累了,好好休息。”
容凌往後靠,深深吐出一口氣,閉上眼睛。他現在狀態不好,神凌,他終於知道當初雲天傾被一支曲子擾心神是多麼痛苦的事。他突然想起那天雲天傾來找他的表,直覺有很重要的細節被他忽視。但他一時想不明白那些細節到底爲何。門嘎吱響了一聲,容凌開口,“我不想見到你。出去。”
從門口走進一人,腳步聲音漸漸接近,容凌閉著眼,繼續說道:“我說了,我不想見到你。出去。”
來人忽視容凌的命令,繼續走近。容凌不耐煩怒喝,“滾。”看到來人時,愣了一下,“怎麼是你?”來人當然不會回答他——奴隸小容是個啞。
容凌坐起,笑了一下,“你這神出鬼沒的子,還真有幾分像。是讓你來的?現在在哪兒?”
小容微微低頭,眼睛向上瞟,這個姿勢完地顯示出小容的敵視。容凌被這種目看著心虛,暗自戒備,“小奴隸,你家主人呢?”
小容抿站在容凌面前,雙手背後,肩膀在一起。聽到容凌的話,鼻子冒出弄白的煙霧,容凌想起野對戰時相互仇視的威脅,不由得瞇起眼睛。“小奴隸,你……”
明晃晃的刀閃過,容凌靈活地扭,大刀哐當砍在牀板上,小容雙手握刀柄,扭頭看著從他頭頂竄出去的容凌,眼睛的仇恨再不掩飾,拔出刀高高舉起,朝容凌砍下。
容凌閃,著刀鋒避開。他大病初癒,力道和靈敏度都大不及往日。而小容竟他的指點可以稱得上小小的高手。
幾次對招,房中凌不堪,小容雙手持刀,一直跟在容凌後追不放。容凌一邊躲一邊詢問,“小奴隸,你家主人在何?”
此時的小容像是失去理智的瘋子,容凌一時想不到控制他的方法,但他知道小容對雲天傾的忠誠,本以爲擡出雲天傾的大名能讓小容恢復幾分冷靜,沒想到結果卻適得其反,小容下手更狠,出手就是同歸於盡的玩命打發。容凌心
一橫,在小容再次砍下大刀時,沒有躲閃,而是迎而上。
小容微微一愣,容凌趁機打落小容手中的大刀,制服小容。小容怒目而視,容凌一掌打在小容上,小容口吐鮮像碎布片一樣飛出,衰落在地。容凌眼中佈滿冷厲,“真是無法無天,天傾竟然留了一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在邊。”
小容噴出一口,腦袋耷拉下來,聽到容凌的話,竟然堅強支起腦袋狠狠瞪著容凌,恨不得化爲吃人的眼神,把容凌碎萬段。
容凌慢慢走近小容,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起來,眼中無一溫度,說出的話也是冰冷無,“如果不是看天傾的面子上,你以爲我會任你在我面前放肆?”這個孩子做小容。那是他曾經的名字。最,雲天傾在這個孩子上下了心思。他不想讓傷心,所以栽培他,沒想到竟然被反咬一口。
小容臉漲得通紅,仍不讓狠狠瞪著容凌。手腳在半空上下揮舞,微張,容凌此時纔想到小容是個啞。大手鬆開,小容摔在地上,捂著脖子使勁咳嗽氣。
容凌蹲在他邊,看他狼狽的樣子,若有所思。小容慢慢恢復呼吸,一雙倔強的眼眸對上容凌的視線,容凌注視著癱坐在地上的孩子,從他清澈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想賭一次,小容殺他另有原因。“天傾曾經說你是個好孩子,所以要留你在邊,還給你起名字。我也願意相信你是個好孩子。但你不會說話,有些事你心裡明白但說不出來,是嗎?”
小容眼睛溼潤。容凌嘆息,“我來說吧。若是說對了,你就點頭,說錯了,你就搖頭。”
小容點頭。
“你來這裡天傾知道?”
小容搖頭。
容凌眉峰稍,“你想殺我?”
小容點頭。
“爲了天傾?”
小容點頭。
容凌腦中閃過一個可能,隨即下意識忽略。此時,他從小容眼睛看到自己的模樣,臉蒼白,脣殷紅,甚至帶了淺淡的黑。只有中毒纔有這樣的癥狀。他想起那日雲天傾在他懷中,用像是快要哭出來的聲音說沒有下毒。他相信,他相信做的所有事。他的天傾看似行事狠辣,不擇收單,但對於在意的人,一定要用儀式一樣的形式告別或者開始。他知道這種人有自己的框架,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而他正好符合給自己設定的框架,所以對他死心塌地。他太清楚,清楚到他知道若是有一天雲天傾要來殺他,一定提前三日齋戒,事前沐浴,事後大肆慶祝。本不可能做出下毒這樣倉促的舉。但是,那時的表肯定不是。難道誤會什麼了?容凌不清孕婦的心思,問道:“爲天傾出氣?”他能想到的原因只有這個。雖然他自己都覺得很荒唐。
小容神複雜,移開視線,點頭,然後慢慢搖頭。
是也不是。這種答案最麻煩。容凌抓腦袋,心底的焦灼讓他忍不住使用誇張的詞彙,“難不是復仇?”
小容怔怔看著他,落淚,一下一下點頭。
容凌傻了。
復仇
!他從來沒想過的事。他和雲天傾的人,不是仇人,怎麼可以復仇?
容凌大手掐著小容肩膀,狠狠搖晃,“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容凌聲音嘶啞,幾近破音,小容被他掐的齜牙咧,隨即啪嗒啪嗒落淚,用英勇就義的神任由容凌作。
片刻,容凌放手,頹然蹲坐在地,失魂落魄看著奄奄一息的小容,“我有些,你先走。”
小容看了他一眼,站起,沒有走,而是撲到他懷中,肩膀。懷中不斷飄逸出呀呀的哭聲,容凌心底有些黯然。不會說話的人無法表達自己的悲傷和憤怒,只能通過這種方法宣泄自己的。當初是不是雲天傾看出小容所有的脆弱,才一意孤行收養這個孩子?
容凌嘆息,扶起小容,拍拍他腦袋,“近來你家主子脾氣很怪,等到氣消了自然回來了。”
小容哭著搖頭,扯著容凌的袖往外走,容凌按住他的胳膊,“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天傾生我的氣,這是沒辦法的事。”
容凌有氣無力解釋,也算是安。他覺得自己可笑,然後真的笑出聲,“我真是個傻瓜。要是找不到天傾,肯定更會生氣。”
“你再也找不到了。”
容凌擡頭,從門口看到一個漸漸走近的人影。紅袍,長髮,手中拿著一張疊好的大塊宣紙,在他面前逆而立。容凌一時看不清他的表,但能清晰到從他上傳來的悲慼。來人正是清歡,他說:“事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容凌起,拍拍上的虛土,面無表看著清歡。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清歡臉上沒有一點,白得像一個死人,竟然比他這個病人更像病膏肓。雖然驚訝,並未表現出來,容凌問:“有事?”
清歡打開手中的宣旨。容凌看見雪白的宣旨上染上點點紅斑,正中間寫著“雲天傾”三字的鮮紅刺目,筆鋒勾挑,有明顯的斷裂,好像懸崖險峰一般讓人心驚膽戰。
清歡說道:“這是沙盤上算出的命數,雲天傾有之災。現在我都算不出的下落,恐怕兇多吉。”
容凌接過清歡手中的宣旨,對著門外進來的線舉起,瞇著眼睛看了一會,悠閒說道:“危言聳聽。”
清歡垂眸,“哦。”
容凌眨眨眼,角勾起,“這張紙有什麼說道?”清華的表現與往日迥然不同。若是放在平常嗎,清歡一定聳肩輕笑,用輕佻曖昧的語氣說:“你信不信”,但剛纔清歡的反應太過於平淡,容凌覺得這種反應更像是哀莫大於心死。
清歡很是悵然,甚至還長嘆一聲,“我不知道前幾日發生了什麼事,但這張命格毀了一次又一次,最後都在紅中重生。也算是有驚無險。但剛纔,吞沒命格的不是紅,而是一片幽藍的火焰。這次雲天傾遇到的,是生死大劫。”
容凌表依舊輕鬆,手中一團的紙張邊角泄出他的張,“不可能,前幾日我還見過。明明好好的主持重新修建武英宮,怎麼會出事?在皇宮中誰敢對不敬?你在說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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