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會兒去。先去福祥酒樓,我有點事,想與掌櫃的商量。”
蘇笙已經八歲了,有的人家的孩子四五歲就起蒙了,而他只跟著顧婉月簡單地識了些字,背了三字經,其他的,一概沒有。
哪怕在蘇家時,蘇家大夫人一直阻止蘇默和蘇笙蘇家的學堂讀書識字,便存了想把這對姐弟拿在手裡的想法。
蘇嘉寶小小年紀,便口出狂言,說蘇笙以後只是給他做僕人的命,想必不是空來風,很可能是蘇大夫人耳提面命,私底下多次提起的結果。
蘇默豈能讓他們如願?
包括蘇家大夫人在的所有人,越是不看好他們姐弟,蘇默就越是發狠,一定要把蘇笙送去讀書,將來出人投地,讓所有看不起他們的人都睜大眼睛瞧好了!
姐弟兩人一踏進福祥酒樓,就有眼尖的茶博士發現了,熱地迎了上來:“蘇姑娘有些日子沒來了,我們掌櫃的一直唸叨著姑娘呢。”
“你們掌櫃的唸叨我做什麼,難不是到了什麼爲難的事不?”
蘇默暗暗在心裡猜測著能讓掌櫃的爲難的事會是什麼。
誰知茶博士擺手一笑:“那倒沒有。自從店裡推了姑娘起的那幾個特菜以後,真是客似雲來,生意好得不行。連京城裡來的貴客都會來我們這酒樓裡品嚐一翻。就說前些天,就有一位姓白的公子——”
聽到這裡,蘇默秀眉微蹙,暗道:不會這麼巧吧?難道那位姓白的公子就是白九不?!
吳大娘遇險那天,虧得在路上到了白九,方纔在兩個小時回到了安寧村,保住斷了的右手。
他自稱字逍遙,生得芝蘭玉樹,溫雅迷人。
茶博士剛提到這裡,就見自家掌櫃從廚房裡轉了出來,頓時打住了話頭,把蘇默引了過去。
蘇默暗暗可惜,還想多打聽些關於那個白九的事呢。
但掌櫃的來了,機會已失,也不好抓著茶博士接著問下去。
掌櫃的見到蘇默很高興,笑著把和蘇笙帶進了廚房夥計的休息間裡。
休息間裡燒著爐子,很暖和。
蘇默了大氅,掛在門口,等回過,看到蘇笙已經在桌子邊坐下了,掌櫃的拿出一盤點心和松子放在他手邊。
“小笙,你吃點心,我幫你剝松子。”
掌櫃的手裡了把松子,轉手把塊點心放進蘇笙手裡,笑瞇瞇地說。
蘇笙乖乖道了聲謝,接過點心,象只小松鼠一樣的小口吃著。
蘇默暗自慨,沒看錯,這老掌櫃真是個好心人。
自上次幫掌櫃的解了圍,蘇默姐弟每次上門,福祥酒樓從上到下,無不客氣有禮,熱非常。
“小笙,吃一些,不心漲肚子。”
本就是吃過飯纔過來的,蘇默生怕蘇笙吃多了,會鬧肚子痛,忙說道。
掌櫃的瞥了一眼,笑道:“你這丫頭跟我這麼客氣作什麼。小笙多吃一些點心怎麼了,你還怕他把我這福祥酒樓吃垮了不?”
轉過臉,他又把盤子往蘇笙手邊推了推,咧著道:“小笙,別聽你姐姐的,多吃一些,吃完了,我再到廚房給你拿!”
弄得蘇默有些哭笑不得,也不解釋,微笑著看著掌櫃的給蘇笙剝松子吃。
“蘇姑娘,瞧你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吧?”
見蘇默一直坐著發呆,也不說話,掌櫃的剝了一把松子,笑著問道。
蘇默垂了眼,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真是什麼也躲不過掌櫃的利眼,實不相瞞,我帶弟弟上門,的確是有事相求。
“哦?什麼事讓你這麼爲難?”
掌櫃把松子殼攏到一邊,疑地問。
酒樓外面,一輛藍車廂的馬車正緩緩地停在了門口。
掀開車簾,蘇連城那張斯文秀氣的臉探了出來,狐疑地打量著雕樑玉棟,氣勢不凡的福祥酒樓。
“你真的看到蘇默和蘇笙進裡面去了?在這裡面吃一頓飯可要好幾兩銀子,們哪有這麼多錢到這裡吃飯?”
蘇連城眉頭皺一個川字,一臉不相信地說。
“老爺,小的再膽大,也不敢編這樣的瞎話!小的的確看到他們進去了。”
駕車的是個青布襖的中年男人,信誓旦旦地說。
“你在這裡等著,我進去看看。”
蘇連城越想越納罕,下了馬車,攏了拔服,獨自進了酒樓。
茶博士迎了上來,笑著招呼道:“客,你是要喝茶,吃飯,還是住店?”
蘇連城擺了擺手:“我找人。”
茶博士笑容不變:“請問你找誰?”
“我找方纔進你們酒樓的蘇默和蘇笙!”
蘇連城溫聲說。
茶博士聞言皺眉,上下打量著蘇連城:“蘇姑娘正在與我們掌櫃的談事,請問你找蘇姑娘有什麼事?能不能先跟我說一說,我好進去通報一聲。”
蘇姑娘?
提起蘇默,茶博士說話這麼客氣,這讓蘇連城有些不適應。
他是蘇默的親爹,要見,還要通報一聲,這是何道理?
蘇連城皺眉:“我是蘇連城,蘇默和蘇笙的父親——”
話音剛落,就見茶博士眼睛一亮,臉上的笑容越發真誠了幾分。
“原來你就是蘇姑娘的父親!你生了個好兒啊!”
聽到這話,蘇連城呆了。
“小笙已經八歲了,卻沒有開蒙。我想打聽一下,清平城裡有什麼私塾收弟子的,先生要多束脩,都有什麼別的要求?”
掌櫃的沒想到蘇默找他,爲的竟然是讓蘇笙開蒙讀書的事。
他手上作微滯,微微擡眼,有些驚訝地問:“怎麼會?再不寵,你們姐弟畢竟也是蘇連城的子,蘇家自家就設有學堂,小笙八歲還沒有開蒙,這有些沒道理!”
“在蘇家時,別的蘇家子弟都可以進學堂,而我們姐弟卻不能。更別說,被趕出蘇家之後了,生活尚且朝不保夕,蘇家怎麼順可能讓我們讀書識字呢。”
蘇默垂著頭,臉上的笑容淡淡的。
但在福祥酒樓的掌櫃看來,頗有幾分強歡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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