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才就差一點兒行事,要不是考慮到吳家村的人都在,還真就想手了。
“不必,既然我已經來了,便看看這小婦人的能耐,要是再敢對孩子手,就殺了吧。”
兩名差吏領令,三人林中,轉眼沒了影。
池小悅背著孩子腳步匆匆的來到吳家村的赤腳大夫齊興院外,好在齊興還沒有出門看診,正好在家中。
見母子兩人一是傷的樣子,齊興媳婦胡氏很有些意外。
在堂前坐下,齊興便準備把脈,見兩人都是傷,他下意識的先給池小悅先把脈,沒想池小悅擺手,“我的傷不礙事,先治孩子,我也不知道我手頭的銀錢夠不夠,我的傷養幾天就自己好了。”
池小悅順勢將銀袋放到了桌上,齊興知道做為母親自是護著孩子的,倒也沒有多話,這就給孩子把脈。
倒是葉九昭聽了池小悅的話,很意外,他抬頭看向池小悅,見關切的看過來,他立即低下頭去。
原本看著傷勢輕的孩子,結果起裳一看,全是掐傷,齊興便怔住了,朝池小悅看了一眼,繃著臉。
池小悅知道,自己又被人誤會了,前造的孽,得背鍋,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只好默認。
齊興的妻子胡氏正好送來茶水,這會子進來,看到孩子上的掐痕,也是愣住,再給池小悅添茶時,便有些故意的將茶杯重重一放。
胡氏忍不住還是開了口:“孩子也十二歲了吧,再長兩年也是個大人了,等過了院試就是秀才了呢,現在是反抗不了,男娃大點兒就不得了。”
“人要想想以后,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還等不了這幾年麼?”
這話明明就是說給池小悅聽的,池小悅無地自容,只好垂下頭去,不敢接話。
齊興和胡氏細心的給孩子看傷藥,等孩子的忙完了,這才到池小悅。
池小悅也了傷,好在自己避開了要害,就買些藥膏回去自己抹抹就行,舍不得花錢,家里可是家徒四壁,書上說池氏貧寒,吃的都是糧豆子,還時常挨。
所以眼下吳家賠的這四兩銀子,不但要給孩子抓藥吃,還得買糧食,母子兩人都營養不良,再這麼下去,大人能熬住,孩子也熬不住。
已經換了芯子的池小悅,對孩子做不出前絕的事,于是沒讓齊興看傷,反而抓藥看病花銷了二兩銀子,余下的二兩銀子便尋齊興買糧食。
村里頭小寡婦印象不好,想必買糧食也不會有人賣,倒是這齊大夫心善,會賣給呢。
齊興和胡氏有些錯愕的看著,見舍不得自己看病,留下銀錢買糧食吃,又心了,胡氏便說道:“我家前不久買了小米和面,你要不要都買些回去。”
“你們兩個都有傷在要養,最好吃小米粥,養人。”
胡氏看了丈夫一眼。
池小悅反而問道:“可有白米?”
小米面,都不吃,習慣吃白米飯,再說白米比小米更養人。
齊興和胡氏錯愕,這也太會吃了吧,胡氏開了口:“白米我家是沒有的,不過村頭小賣鋪里有賣糧食,不管是白米面,都賣,村里人都去買呢。”
見狀,池小悅也不好再多問,便起了,背著孩子告別了齊興,提著藥就往村頭去。
村頭的小賣鋪里,平素就從城里買些糧油點心零食之類的在村頭賣,周圍幾村也就這一家,個個都會過來買,價格也公道,比城里的只多了一點兒跑錢,比自個兒城買方便多了。
池小悅這麼過來,小賣鋪東家周全正在給人打醬油。
池小悅將剩下的二兩銀子往柜臺上一放,就說全買白米。
打醬油的鄰村人看到這麼豪爽,還有些意外,這不正是吳家村的小寡婦麼,咋有錢要買白米吃了?
周全也是驚了一跳,不免多問了一句:“全買白米?”
池小悅毫不猶豫的點頭。
周全再次補充:“白米二十文一升,二百文一斗,如果買糧的話,是十文一斗,你當真要買白米?”
“買白米,我手頭就這些了,全買了吧。”
池小悅仍舊面不改的開口,鄰村人都不淡定了。
十文一斗的糧不要,要買二百文一斗的白米,這小寡婦真會吃。
人家愿意出錢,周全也沒有不賣的道理,便從里頭扛出一袋白米,一袋白米是一石,百多斤了,周全瞧著孤兒寡母的這麼瘦弱,也沒有什麼力氣,于是說幫扛回去。
周全回頭朝自家媳婦代一聲,這就扛著米袋往池小悅的院里去了。
隔著也不遠,只是經過村道上時,還是被村里人盯著,看到周全幫著送白米,便有村里人議論紛紛的。
這才從村長那兒得的銀錢,不給孩子將傷看好,卻是先買起了白米,果然這小寡婦好吃,對孩子沒有半點。
誰娶了這樣的媳婦,不得倒霉,要說這孩子克父,還不如說這小寡婦克夫呢,嫁到葉家沒一年就懷上了,一懷上葉大郎就服兵役被征走。
池氏生產時,前方就傳來噩耗,不是克夫能怪誰。
等周全送了糧食回去時,就被村里人攔下,紛紛勸他跟小寡婦走得近,這銀錢還是村長賠給的,在吳家村得罪了村長,不會有好下場。
還說小寡婦要改嫁,名聲壞了,勸周全沾了晦氣。
倒是周全沒有村里人這樣充滿著敵意,他倒是擔心這腹子,他母親改了嫁,這孩子怎麼辦?那就可惜了,剛才他也看了一眼,那孩子全上下都是掐痕,裳也不遮,都這樣了還要買白米吃。
在村里人的議論中,池小悅背著孩子回來了,隨即就將院門關閂住,這才將孩子背到東屋,放在床上。
小小的木板床上是一床破爛不堪的棉被,輕輕一扯就能扯破一個窟窿,池小悅都愣住了。
親母這麼對待兒子,是不是親生的,至自己蓋的被子還是六新的。
池小悅連忙回到西屋,將自己蓋的被褥送到東屋來,還幫孩子掖好被子,溫代道:“昭兒,好生歇著,我這就給你熬藥去,今晚咱們吃白米粥,吃飽了,傷就好了。”
走時,還出手來溫的了孩子的額頭,待出屋去,葉九昭才睜開眼睛,他呆呆地看著上蓋著的棉被,暖和得他舍不得移開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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