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正午,集市上的吆喝聲漸漸歇了,小攤小販們接二連三的收了攤子。
于是,街中那依舊在上客的螺螄攤便格外明顯。
林芝芝笑得合不攏,只說回去得催催男人,說什麼也得快些將桌面趕出來。
羅婉兒點了點頭,朝周邊的攤位看了看,正琢磨著朝哪邊擴攤位,就見稀稀落落的人群里,看到了張茂。
發覺對方明顯是沖著自己這邊來的,蹙了蹙眉,林芝芝已經朝張茂招呼了一聲。
“這位小哥,你是來吃螺螄的吧,咱們家吃螺螄送骨頭呢!”
張茂也不搭話,只扯著角朝羅婉兒笑了笑,那原本就面耳廓的面相,頓時又添了一子圓潤。
“小娘子,我們還真是有緣啊!”
想想上次在攤子上,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了一頓,事到如今,他還不知道那人是誰,心里就是一陣火起。
不過,好在面前這張臉好看,他再是起火,也能暫時克制住。
“你來干什麼?”羅婉兒面不怎麼好。
可不覺得這張茂會是來吃東西的,一旁正招呼人的林芝芝察覺出不對勁兒來,面上難得的多了一凝。
“小娘子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們這擺攤的,還不歡迎客人上門不?你把攤主喊出來,我問問!”
張茂聲音微揚,輕佻的朝羅婉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陣,頓時越看越滿意。
這陣子,他在家中養生,也不怎生出門,算算時日,他也很久沒見到這位姑娘了。
如今冷不丁的看到,似乎又比之前還好看了!
今日,他不過是聽說了爹因孫佑被夫子訓罵之事,有心想來看看這勾了孫佑的小娘子是個什麼樣兒,再順道教訓教訓。
誰知道,他這一過來看到的竟是羅婉兒!
如今,他哪兒還有半點教訓人的心思,只懊悔自己沒早點來看。
“我們已經在收攤了,恕不招待!”
羅婉兒聲落,見張茂還沒要走的意思,目又冷了幾分。
蕓娘忙拉著兩個孩子,護到了羅婉兒跟前。
一旁的林芝芝瞧著這陣仗,頓時將張茂歸到了那種下無賴之列,撈著袖子就罵道:“挑事兒是不是,你可別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
張茂完全沒將放在眼里,還手打算朝羅婉兒臉頰上去。
“小娘子咋就上這攤子上給人做伙計了,你幫人,還不如幫幫我,我家那棉花鋪還需人手呢。”
羅婉兒緩緩地了手里的大鐵勺,閉了閉眼,正要手,就聽耳邊傳來了張茂的慘聲。
“懷安!”
“大哥!”
一道道驚喜的聲音響起,羅婉兒睜眼,就對上了趙懷安朝他看來的清冷目:“可有事兒?”
羅婉兒有些發懵,實在沒想到他為何會在這里,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小娘子,你可別被這趙懷安給騙了,他早就娶了母老虎,你還跟他眉來眼去干什麼!”
張茂想起之前就撞見過小人和趙懷安在一起,如今,就怕小人被趙懷安勾走,還想說點什麼,就被手腕上加大的力道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痛,痛,痛!趙懷安,你放手!”
羅婉兒腦中回想著那聲‘母老虎’,忍了又忍,終忍不住著大鐵勺就往張茂上招呼。
趙懷安愣住了。
青姐兒和業哥兒張大了。
就連蕓娘和林芝芝也被嚇的說不出話來了。
“你說誰是母老虎,嗯?”
羅婉兒本就厭惡這人,再一想到自己日后都得在鎮上做營生,若再不給這人點教訓,他日后還不得常來惡心?
于是,下手下的極重。
張茂從沒想過這麼弱弱的小娘子,竟會張牙舞爪的打人,一時間竟忘了躲閃。
直到周遭圍了不看熱鬧的人上來,他才猛然驚醒,抱著腦袋就是一番左躲右閃。
羅婉兒手里的大鐵勺砸中張茂的痛,張茂慘連連,那聲音,竟比剛才還高上幾分。
趙懷安角抖了抖,不自覺的松了手上的力道,張茂見狀,慌不擇路就跑。
羅婉兒下意識想追,就被率先反應過來的林芝芝爛了下來。
“婉兒,別追了,要真打出個好歹怎麼辦?教訓教訓他就了,也用不著如此。”
蕓娘也反應了過來:“是啊,別追了,莫要傷著自己。”
“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羅婉兒著氣,只恨自己剛剛下手下輕了些。
趙懷安定定的看著,一時默然。
這些時日的子順,完全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若不是適才目睹了打人的潑辣樣兒,他還真找不到一點悉。
可一個人怎麼可能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子?
哪個才是真的?
這個想法劃過念頭,又聽羅婉兒道:“他那種人要是到了我們那兒,早就被抓去吃牢飯了。娘,芝嬸子,我們收攤子吧。”
趙懷安揣著‘我們那兒’四個字,眸中添了一抹幽。
然而,并未遲疑多久,趙懷安就發現了不遠的一輛青帷馬車。
他又來干什麼?
皺著眉頭,趙懷安淡聲跟蕓娘代了一句,匆忙就往街頭巷中走去。
那青帷馬車也隨他而去,適才到了沒有人煙的地兒,趙懷安停下腳步,趙就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你來干什麼?”趙懷安冷著眉眼。
“你娘看著老了許多。”趙嘆了一聲,引得趙懷安一陣厭惡。
“你最好別讓我娘知道你還活著!”
面對年的一臉防備,趙頗為不解。
沉默了一瞬,他滿心狐疑道:“為何不要那些書?我如今的份地位,能助你有個更好的前程,別說讀縣學,就算你讓我舉薦你去州府,也可。”
趙懷安嘲弄的扯了扯角,眼里沒有半分笑意。
趙暗嘆了一口氣,面肅然:“我們趙家祖上也是當過大的,因得罪先帝才被規定三代不能為,作為趙家子孫就該為祖爭,我這麼選擇沒錯。你應該理解爹,你娘也一樣。”
趙懷安從未見過這麼可恥之人。
為了富貴拋妻棄子、停妻再娶,竟也能被他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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