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麻煩你仔細想想是不是有印象?”
此時李永旭看著若有所思的蔣小吏,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滿臉驚喜和期待。
蔣小吏看了看面前這人急切的神,當真是像有急事的樣子,一時也不忍心拒絕:“那你跟我說說那舉人老爺家里都還有些什麼人?”
其實蔣小吏問這話自己心里也沒什麼底。
他只知道自己的好兄弟馮真了李家不恩惠。
恰巧聽說李家兄弟中有一個特別會讀書的讀書人,貌似就是傳了他爹,他爹正是一名舉人。
李永旭聞言為之一愣。
隨機欣喜。
尋人這麼久,這還是‘沒有這人’、‘不知道’之外截然不同的一句話。
他的眼里第一次燃起希。
只是這個問題對他來說相當犀利啊!
當時李永謙回京之后,用應試舉子的份與自家大哥在書房談。
他是經過的時候聽了一耳朵,只知道李永謙在他那一支人被趕出李家之后,化名李文盛流落江陵府的一個小村子,在那里親生子,然后又力苦讀,最終才能得已重返京城。
希本家看在一脈同源的份上,支持他奪得功名。
當時他對李永謙這樣的人完全不屑一顧,本沒將這次談話放在眼里,也不屑于過問他的私事,自然對被他忘恩負義拋棄在鄉野的妻和子全無了解。
“這位小哥,實不相瞞,我也不知道舉人老爺家中還有何人。”
“我是那位舉人老爺的舊友,偶爾得知他上京之后便與妻兒失去聯系,這回恰巧路經江陵府,便想盡一份綿薄之力,圓了我那舊友的心頭憾!”
李永旭踏上尋人之途的時候,就已經設想過無數種可能,事先打好的腹稿隨手拈來,此刻盡力扮演李文盛的舊友份。
將那舉人老爺尋親不著,書信難托的憾和傷痛演繹得淋漓盡致。
“怎麼會不通音信的呢?”蔣小吏只是習慣的皺了下眉。
他此刻便兼任臨江縣的信差,自然也明白書信失的風險有多大。
雖然幾年時間所寫的書信都如沉大海確實有些反常,但見面前這人真意切的模樣,心里倒也信了八、九分。
“我倒是知道一戶姓李的人家,但是不是你要尋的人就不好說……”
“無妨無妨,還請小哥幫忙指路!”不等蔣小吏把話說完,李永旭忙激的應承下來。
找了這許久,臨江縣已是他最后的希,不管這位小哥所說的李姓人家是與不是,他都不能放過這次機會。
蔣小吏本是隨口一說,畢竟那李家人已經去了江陵府,今日是鐵定尋不著的了。
但見面前的人又作揖又道謝,頓時有些下不來臺了。
“行,先跟我去打聽打聽。”他干脆主請纓帶路。
蔣小吏此時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好兄弟馮真了。
人家對自己兄弟一片真心,若真是能令一家團聚也是好事一樁。
李永旭本只是想來衙門里打聽個消息,沒想到面前這位小吏如此熱心,竟然親自帶路,簡直是求之不得。
……
此時,遠在京城的李永謙也正愁眉不展。
書案上是他曾經的好友寄來的書信。
里面詳細的記載了他留在小柳樹村的子的向。
這樣的書信他不是第一次收到,只是每次都被他自忽視,畢竟那是他人生中最不可忍的污點。
如果有可能的話,李永謙最想將腦海中的這段記憶清除掉,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那實在是一家子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以前他是沒名沒份的外室之子,遭所有人的欺凌,自己娘去世之后就了無依無靠的孤兒,求助上門直接被李家的嫡房掃地出門。
他沒有辦法才流落到江陵府,被小柳樹村的江老秀才收留。
從那時候起,報復之心就從來沒有在他心頭消失過!
化名李文盛拼命苦讀,就是希有朝一日能重返京城。
為了活著,為了讀書,他不惜一切代價。
哪怕娶鄉野村姑、娶江老秀才蠢笨俗的兒為妻,他也忍氣吞聲的接。
可是此一時,彼一時。
老天開眼,功夫不負有心人。
多年之后,他終于重新回到了自己被趕出去的地方,終于將藐視他的李家嫡房死死的踩在了腳下!
以前讓自己盡屈辱的李家嫡房已經從族譜上盡數消失,他后靠山實力雄厚,又覓得妻誕下麟兒。
可以說春風得意,人生圓滿。
岳父已經承諾他,在翰林院再熬兩年,很快就有了出相閣的資本。
其實就算不靠著岳父,李永謙對自己的仕途也有計較,他一早就在皇子的儲位之爭中押了寶。
要是再博得一份從龍之功,很有可能一步登天,打破如今這仰人鼻息的局面!
可惜本以為自他走后,會老老實實窩在那個小村子里,再也與他沒有半點瓜葛的那一家人,卻魂不散,一再的被提及。
李永謙再次拈起桌上的信紙,自略過其他的人名,只將目牢牢的鎖在‘李延睿’三個字上。
說起來那才是最像他的一個孩子。
打小聰慧,能分得清形勢。
果然沒有看錯,在那一家子短視無知的人里仍然能穎而出,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眼看還能中舉。
若是有自己替他周旋,將來也不是不可以為自己的一份助力。
李永謙的手指在桌面上來回的敲,腦子里飛快的權衡利弊。
認下這一點脈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現在不是時候啊。
文秀什麼都好,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
自己當初一句‘功名無,何以家’,以未過親的份好不容易才博得的青睞,在一眾競爭者中穎而出。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博得如此局面。
若是此時再蹦出一個兒子來,他要如何向文秀代?
沒有了文秀,沒有文太師的背后支撐,他李永謙的宏圖大業又如何施展呢?
此時絕對不能讓他進京,認出自己的份壞了自己的大事兒!
李永謙大手一揮,已然有了決斷。
將那幾張薄薄的信紙點燃丟香爐,不錯眼的看著它化為灰飛仿佛不曾存在。
從始至終他的心都沒有對信上所說的‘江氏’,產生任何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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