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這是……”

福全剛替自家爺端了茶水來，便見剛才座無虛席的大廳突然空的，只剩下爺一個人孤單的背影。

“嘩啦~”

沒等他反應過來，手里的托盤一下子便被掀翻在地！

聚仙樓幾十兩銀子才一錢的清茶葉剛剛才在茶盞里舒展開來，此刻裊裊的茶香混著滾燙沸水的蒸氣糾纏在一起，香味兒一下在室彌漫開來。

要不是怕碎裂的瓷片扎，福全恨不能俯下去，趕把碎片里忽略的那一點余茶全給吸進里。

太糟蹋了！他簡直心痛得滴。

“不識抬舉！”孫啟耀打翻了茶盞猶不解恨，后牙槽都要咬碎了，“爺我就等著，有他們上門來求我的時候！”

福全有些愣神。

聽爺這話的意思，是他要伙同各位東家一起兌醉云樓的計劃沒能功？

可爺之前明明自信滿滿，甚至都想好了怎樣將李家人趕出城去，然后將醉云樓收歸己有。

他不過是去沏了杯茶，到底錯過了什麼？

不過雖然他想不明白，但生而為人趨利避害的本能還在，知道此時出聲就是爺的霉頭，忙屏息靜氣乖乖閃到一旁做木頭人。

“啟耀爺，老爺邊來人了，讓您趕回去一趟。”

福全正不知所措，不知道接下來要怎樣迎接爺的怒火，就聽到門外有小廝喊道。

“爺爺，老爺您呢，咱們趕過去吧！”正好他如蒙大赦。

孫啟耀氣急敗壞的甩了下袖轉就走，孫大老爺的話在孫家等同于圣旨。

此時他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接下來會面對怎樣的局面。

他領著福全來到老宅。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到了孫大老爺的書房外面。

“孽障，還不跪下！”

只是他的手還沒有到房門，就聽得從門里傳來一聲怒吼。

孫啟耀嚇得連連后退，然后果斷的在門口跪了下來。

“爹，孩兒到底做錯了什麼？”他左右張了下，發現整個院子只有他一人后才疑不定的開口詢問。

“吱嘎~”一聲清響，孫大老爺書房的門從里面打開了。

出來的卻是頭上有道傷疤的老四孫啟昌。

“你也是活得有夠窩囊的，到了這會兒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孫啟昌對自己的刀疤臉毫不掩飾，直接抱了雙臂倚著門框似笑非笑的著他。

只是這人不笑還好，這一笑起來臉上的那道疤便蹙一團，越發顯得冷和猙獰。

孫啟耀看著他簡直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我打理江樓瑣事繁多，的確不知道自己曾做錯了什麼，比不得四哥你清閑，總共也就做了吃飯和睡覺兩件事兒，自己做沒做錯自然心里一清二楚。”

他也當仁不讓的回了回去，并且心中期盼讓老爹責令下跪的人并不是自己，其實是老四。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站起來，就聽得孫啟昌又怪氣的道：“嘁～你倒是打理得好！連城里那些不如流的酒樓小東家都不給你半點臉面，我看咱們這孫家的臉啊，全給你丟盡嘍！”

孫啟耀當即后背激起一層冷汗！

他與各位東家不歡而散的事兒才剛剛發生，沒料到就已經傳進了老宅后院。

看來自家老爹不理俗事、頤養天年只是表象，自己想要出頭還有得熬。

心中的驚懼一起便毫無招架之力，孫啟耀連最后的掙扎都放棄了，當即一下撲倒在地長跪不起。

“爹，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一定將醉云樓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就憑你？”說話的依舊是孫啟昌，“是還想讓人家的后宅不寧？還是著斷別人的酒？”

已經快進六月的天氣，烈日當頭本就燥熱難當，剛才孫啟耀又嚇出了一汗，可此刻聽了孫繼昌的話，他卻猶如墜冰窟，渾發冷。

他所做的事爹全部都知道，而且還告訴了老四！

更可怕的是，由始至終他爹都沒有再說只字片語，全由老四代勞，這是什麼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以前常這麼干的那個人是他，很明顯老四已經將他取而代之了。

“爹，求求你，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一定好好對付醉云樓……”

“對付？沒出息！”孫啟昌繼續冷哼一聲，“就那種上不得臺面的貨，虧你還用上‘對付’二字，這是嫌孫家的臉面，還沒被你全部丟嗎？”

“咳——”

屋里終于傳來了靜！

“昌兒，別與他多費口舌，這事兒就由你去辦吧。”

屋里的人終于再次出聲了，可惜沒等孫啟耀高興，那冷得掉渣的聲音直接讓他瑟瑟發抖。

原來他自以為的寵，不過，是一個笑話。

原以為面容有損的老四最嫌棄，其實也只是他的錯覺。

在他和孫大老爺相的記憶中，哪怕父子倆最父慈子孝的時候，他也沒聽到過用如此倚重的口吻給他代任何任務。

“爹，爹……”孫啟耀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一遍遍呼喚著這個本應最溫的稱呼，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救命稻草，死也不想放開。

可惜對被的那個人來說，無用之人這一聲聲泣的呼喚只能算是聒噪，最終孫啟耀被人很不面的倒拖著扔出了這個他悉至極的院子。

……

江婉這些日子忙得腳后跟打后腦勺兒。

應知府衙門要求，制作的那批酒總算是完工了，其顯著的輔助療效也收獲了一眾郎中和沈大人的贊嘆和信服。

聽說沈大人已經上報兵部，后繼如何還需再等待一些時日。

但逍遙游酒獲得了江陵名酒的稱號，可如今連作坊都沒有修建起來呢，再加上又要為祁將軍一行尋找落腳的宅院，江婉只覺自己分乏。

其實釀酒作坊的事倒還好說，城里的土地寸頭寸金，萬師傅家的宅院也不適合大規模生產，江婉已經在城外看中了一塊地，談得已經差不多了只需最后的割。

最讓頭疼的就是幫祁將軍一行尋找宅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