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大人來了江陵府,連知府衙門都沒進,直接就住進了江樓,這獨一無二的尊榮夠孫啟耀吹噓好多年了。
雖然晟王并非第一次來江陵府,也不是第一次住進江樓,但此次的份代表了皇帝那可非同一般!
只是想到晟王此次的作為,孫啟耀又萬分惱火。
他竟然將酒水售賣大權給了醉云樓!
盡管以前江陵府并沒有‘酒水總攬’這一個名頭,但實際上江陵府飲食行業的龍頭老大,江樓要認了第二,誰又敢爭第一?
這麼些年下來,江樓所謂的‘博采眾長’不過是一個巧取豪奪的幌子,看上了誰家的招牌好貨,只需要言語一聲,哪個不是乖乖的送過來?都以自家的招牌菜能進江樓為榮!
故而江樓到現在其實都沒有自己釀造酒的作坊。
這事要放在以前,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比如竇家酒坊,就特釀了一種碧玉春的酒,專供江樓。
但現在欽差大人什麼都不懂,偏還在品酒會上胡攪和,弄出個什麼江陵名酒的評比出來,獲勝方負責全府的酒水總攬事宜。
也就是說,全城的酒水售賣秩序都歸醉云樓制定和維持了!
比如上回他讓竇家酒坊對醉云樓毀約斷供的事,下回可能就到江樓來承了。
這事誰能忍?
“福全,福全!”孫啟耀出了房門就大聲的吆喝。
“爺,有何吩咐?”立馬有一個長相討喜的年輕小伙笑瞇瞇的出現在門口。
“去把城里十二酒坊、八大酒樓的東家都給爺我過來,就說江樓要立規矩了!”孫啟耀著初升的太瞇了瞇眼,將過腕的袖往上抖了抖,意氣風發。
“他醉云樓想當這個酒水總攬,還沒問爺我答應不答應呢!”
“好……”嘞!
福全已經轉了一半的子在聽到醉云樓的時候僵住了,轉過頭小聲的提醒道:“爺,不是說不能針對那醉云樓了嗎?”
說到最后,福全的聲音都有些生了。
上一位跟著爺針對醉云樓起哄跑的旺來還在衙門大牢里,雖然是何原因并沒有傳揚開去,但他那日作為啟耀爺的第二小廝,正好對那日發生的事了如指掌。
欽差大人親口發的話,孫大老爺跪著應允的,啟耀爺這是又要干什麼?
福全只在一剎那時間,額頭就浸出了熱汗。
雖然他一直做夢都想將旺來的位置取而代之,但不代表他能接旺來的下場,好不容易才坐上的小廝第一的位置,他可不想現在就去坐牢啊!
“狗東西!你在教爺我做事?”孫啟耀的好心瞬間一掃而空,抬就是一腳用力的踹到了福全的上。
福泉本就佝僂著子比孫琦要矮了一大截,這一腳正踹實在他的肚子上,當即摔倒在地疼痛難當。
眼看著下一腳又要落到上了,福全也立馬清醒過來。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是小的碎,求爺饒了小的這一回!”他即刻頭搶地苦苦哀告,幾下功夫額頭便火辣辣的疼。
做錯事可能會坐大牢,但不聽自家爺的話,有沒有命活下去還是兩說,“小的這就去!”
邊說著連滾帶爬的就逃了出去。
“別走了風聲讓老爺知道,不然仔細爺揭了你的皮!”
“是,是,小的不敢!”
著福全倉皇出逃的背影,孫啟耀不屑的笑了笑。
就是晟王當日隨口的一句話嗎?還真當圣旨了呀。
雖然他們孫家是靠著晟王才起家的,可他們家早了奴籍,又于晟王母妃有救命的恩在,要不是他爹習慣了卑躬屈膝,總在晟王面前以老奴自稱,其實又有誰還記得他們家有為奴的屈辱歷史?
再說晟王那話也并不能當真。
那不是旺來那狗奴才辦事不力,當場被人抓了現行嘛,晟王作為欽差大臣若是連個話都沒有,場面上也過不去不是。
不然瞧瞧他在府城的這些天,可有來說過自己一句重話?
更何況他為了晟王的面,這些日子對醉云樓已是萬般忍耐,看著他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蹦達了這麼久都沒靜呢。
如今晟王已經離去,他還需要忍耐嗎?做戲給誰看?孫啟耀有足夠的自信,相信他老爹的想法也一樣與他不謀而合,畢竟當初放話要收拾醉云樓的,可正是他老爹呢。
他不讓福全將自己要對付醉云樓的事給他老爹,就是想自己將事兒做得漂漂亮亮的,好給他爹一個驚喜。
旺來那狗奴才雖然辦事不力,但預卻極準。
老四那賤坯子近來活得恣意極了。
向來對自己的寵十分自信的孫啟耀也開始患得患失。
福全接手旺來的位置時日尚短,哪里知道他家爺心里的那些彎彎繞繞,剛才不過一句質疑就招來拳打腳踢,要不是自己求饒得快、逃得及時,估計不了層皮。
果真伴君如伴虎啊!
他現在心頭所有雜念頓消,一心只想將全城十二酒坊、八大酒樓的東家全都給召集到自家爺的面前來。
……
“話我已經傳到,要不要早點去你們自己看著辦!”
福全雖然才走馬上任,晉升為爺的小廝沒有幾日,但以前見識過旺來當差的神氣樣子,這會兒照著葫蘆畫瓢,有樣學樣,簡直盡得髓,傲慢的神態有過之而無不及。
面見了各個酒坊和大酒樓的東家,只留下一句口信便揚長而去。
全然沒有注意到那些東家們臉上變幻莫測的神。
醉云樓掌管江陵府酒水販賣之事,是在品酒會上評定選出,由知府大人、通判大人首肯,再被欽差大人點頭任命的。
況且這段時日,各酒坊和酒樓的東家們也已經與醉云樓的江東家見過面了,大家不僅相談甚歡,甚至對市場和經營價位的劃分都達了共識。
江樓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特別是竇家酒坊的東家,收到孫啟耀小廝福全的傳信,當即只有左右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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