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了夜就會慢慢靜寂的臨江縣城，只有在中秋夜過得特別喧囂，甚至可以徹底無眠。

天上一皓月高懸，地上的人或雙對，或全家出行，一路蜿蜒出城，沿途不賣的小販，隔不多遠就有一個賣燈的小攤子。

浸了桐油的蓮燈呈土黃，等點上被燈一照，又是一片桔紅，十分好看，將整條路裝點得流溢彩，仿佛天上銀河。

歡聲、笑語，還有孩子的哭鬧，全都匯這條人流長河，奔涌不息。

李家人也在其中，除了馮真、姚家姐妹曾見識過這熱鬧的，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參加，滿滿都是好奇。

當然除了普通步行的人，也有不多的豪華馬車穿其中，車廂上懸著家族印記，大多是城里記得上名號的豪紳，一見就是惹不起的存在，大家全都自自發的讓開道路。

“讓開！讓開！”李家人或多或的都帶了些憧憬，就聽得后面有人聲嘶力竭的大聲。

一行人才堪堪避到路邊，就有一輛馬車呼嘯而來。

江婉看得直皺眉，目在自家人里搜尋，生怕有人躲避不及。

這一路就算是坐馬車出行的豪紳也都不急不緩，民眾自發讓路，相安無事，這是哪來的瘋子，跑這麼快趕著去投胎嗎！

就在江婉腹誹時，馬車已經以飛快的速度近在眼前。

這時才看清，大的人應該是馬車車夫，但他的位置如今已被另一個華服人所取代。

那人在車轅前不停的抖韁繩，“駕！駕駕！”

馬兒已經奔跑得很賣力了，他還猶嫌不足，時不時直接拿腳去踢馬屁。

“哈……哈哈……”那人果真跟瘋了一樣，馬加快速度刺激得他直接在車頭站了起來，迎著風張開雙臂哈哈大笑，狀若瘋癲。

“爺……爺……危險！”真正的馬車夫嚇得話都說不連貫了，一邊提醒路上行人避讓，一邊再在勸礙自家爺想做最后的掙扎。

“滾～在爺耳邊聒噪……”

馬車上主仆兩人的吼，路上行人的驚呼連連，讓整條人流長河瞬間了一鍋粥。

江婉在看到馬車上那個碩大的‘宋’字時，既驚訝又了然。

宋乾與而過的那一刻，見到了一個面容猙獰扭曲的瘋子。

“娘！”趙蕓娘顯然也看到他了，當即本能的畏懼，直往江婉的后躲。

“沒事，沒事了。”江婉忙抓住的手輕拍著安。目卻一直目送發狂了的馬車遠去。

與同樣作的還有李延睿，只是他目深沉，看不清里面夾雜的緒。

路上眾人像才回過神來似的，連連咒罵，很快那輛遠去的馬車帶來的，就像一陣風似的吹過去消散了，行人又自自發恢復了井然有序。

“買燈，買燈，祈禱來年順遂。”江婉出聲轉移家里各位的驚恐，將人帶到了賣燈的小攤前。

三文到十文不等的花燈都配了燈油捻子，并寫好了祈福的詞句，等到了河邊放了，放燈人里念念有詞述說自己的心愿。

聽說花燈飄得越遠越穩，所許的心愿就越靈驗。

小販正高聲宣揚自家祖傳多年的手藝，翻燈零概率，李延宗、李延睿和李延平不知什麼時候湊到了一起，到江婉邊來了。

“娘，我們哥仨先走一步，想好好逛逛，你們等會兒直接回去別等我們了。”

“干啥去啊？一同出來的咋還不一起回呢？”江梅剛好挑好了燈出來，聽到李延宗這話十分不解，“等會兒瑜哥兒睡了我也抱不他。”

這要擱以前，江梅鐵定不敢這樣跟李延宗說話，但奇怪的是現在這樣說，李延宗也一點不惱，“我就出去逛逛，家里還有好些人呢，讓馮小哥或是田家兄弟搭把手吧。”

江婉卻聽得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讓他們跟你們一起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娘，您這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我二哥？”李延平呵呵笑著拍了拍脯，“我連野豬都能打，我二哥對路也，就逛逛熱鬧您有什麼不放心的，一會兒就回！”

越是看著李延平信誓旦旦的樣子，江婉的心卻越不踏實，可惜這三個孩子并不是打算求答應什麼的，只來通知一聲，便笑著一哄而走。

“注意安全！”江婉只來得及追在后面喊了一聲。

“知道了。”應承聲傳過來時三人便已人海，不見蹤影。

一家人出門的行也并非一定要都在一起，一路上就有不雙對的年輕人，馮真與姚娘子就在后面，田和許氏也帶了孩子在另一邊，可是兄弟三人單獨行算怎麼回事？

放了河燈直到回城，兄弟三個都沒面。

江婉一直在小院里來回轉圈。到了這個時候，要是還不明白他們去干什麼了，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先前誰都沒有單獨行的計劃，他們是在見到癲狂的宋乾之后才做出的決定，是去干什麼了這還用說嗎？

雖然江婉時常想著剛來縣城不久的那場屈辱司，也恨不得給宋乾套麻袋，可是宋家家大業大，孩子們這樣沉不住氣也太冒險了！

就在江婉心上心下忐忑難安的時候，燈河邊上手不見五指的林里，三個蒙面人正對著地上的麻包拳打腳踢。

“……好漢饒命……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一開始袋子里傳出的求饒聲還中氣十足，慢慢變得萎靡不振，蒙面人這才對視點頭，心滿意足的撤退。

“爺……爺……”不遠，一眾家丁打著火把邊喊邊朝這邊了過來。

“我說，咱們別找了吧，爺不知道在跟哪家的小娘子快活，萬一被打擾了拿咱們出氣怎麼辦？”家丁一顯得漫不經心。

“不好吧，爺進去都好一會兒了。”家丁二有些不安。

“可不得久嘛，爺的家伙什又不能用，誰知他在折騰什麼花樣，萬一嫌咱們礙了事那下場……哎！”家丁三心有余悸。

“慢慢找，慢慢找……”眾人異口同聲。

可憐被揍得半死的宋乾就這麼被扔在地上半宿，是無人問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