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放在往日,不管李家發生多大的新聞,大家伙兒也就背地里吃吃瓜,誰都沒膽子當面找原主江氏確認。
畢竟那可是村子里數一數二不好惹的角。
眼睛跟長在頭頂上似的,哪容得下別人,誰又喜歡上趕著自討沒趣呢?不過自從李家與江家斷親之后,江氏好像換了個人似的,見人也知道打招呼了,人也和氣了很多。
問話的人是曾三娘,挎了滿滿一籃子農忙季攢下的蛋,要上鎮里去賣了換點油鹽回來。
其他的人也差不多,有拿鴨的,還有背了豆子腌菜的,都帶著家里盈余的產出,雖然值不了幾個錢,賣了多也是個幫補。
牛二的牛車上擺滿了竹框,見江婉手里還抱著瑜哥兒,大家又忙著將東西挪了挪,給騰出一小塊能坐下的地方來。
“是啊,家里沒了田地,閑著也是閑著,總得過日子啊。”江婉也不客氣,直接上去坐在了曾三娘的邊。
瑜哥兒很這麼近距離地與村里的人接,被江婉圈住站立在的上,一雙烏溜溜的眼好奇地東張西,也不怕生。
“不愧是老李家的孩子,一看就是個機靈的。”難得看到李家江氏如此接地氣地帶著孫子,孩子又白白胖胖地收拾得干凈可,車上的人都起了親近的心思。
雖然先前人家在村里的口碑不怎麼樣,但其實背地里大家都對李家十分羨慕。
沒辦法,人家家里的人的確出息!
“可不,要不是……這可是舉人老爺家的公子,村里的泥猴子怎麼比!”曾三娘看了眼江婉也是有而發。
以前這隔壁住著的兩位是吵生吵死的冤家對頭,自然也知知底。
曾三娘其實還同江氏的,以前家里有男人跟沒男人也沒什麼區別,好不容易熬出頭,福沒多人還沒了。
如今兩家和解,曾三娘的同便毫不掩飾。
“不過你的命還是好,兒孫爭氣,是個有后福的。”
“屁的后福!喪良心的連老娘都不認,老天爺怎不一雷劈死!”
“可不就遭了天譴嘛,活該年紀輕輕就當了寡婦……”
牛車上正一團和氣有說有笑的等著往鎮上去,冷不丁傳來刻薄的罵聲。
大家都扭頭就見著余婆子在王昌秀的攙扶下也往牛車邊來了。
“余也要上鎮里?”牛二剛清點好人頭準備發車,見到余婆子這祖孫倆前來,有些尷尬的撓頭。
只恨自己作太慢,沒有早些出發。
江、李兩家斷親的事在村里鬧得沸沸揚揚的,都過去這麼多天了都還沒有完全消停下來,這會兒兩家人在他家的牛車上對上了,左右都是他為難。
牛二家跟李家一樣,都是小柳樹村的外來戶,可惜他家沒有李文盛的好運氣,能獲得江老秀才那樣的青睞下嫁兒陪嫁田地。
哪怕他家祖上前幾輩就在小柳樹村落了腳,但仍然沒能擁用屬于自家的好田地,開荒的產出糊口度日都為難,就咬咬牙置辦了一頭牛。
農忙時幫村里人翻地耕田能收些傭金,閑時捎帶人進鎮也有些添頭,與人方便還能結些善緣,他家在村里的人緣好的。
可今天卻教他遇上了這兩位,怕是他的好日子也要到頭了吧!
無論是余婆子還是江氏,這對母的一脈相傳,尖酸刻薄無理取鬧都不相上下,要是做出遷怒旁人的事,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怎麼?你家的車不要臉的坐得,我老婆子就坐不得?”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牛二只客套一句就招了余婆子的罵。
車上的人跟牛二的反應也差不多,不知該怎麼辦。
按說大家都是坐車的人,怎麼也得給老人家讓個位置出來才是,可瞄了眼面上云布的江婉,子又像生了似的不敢挪分毫。
這位還坐著沒呢,要是惹了人不快,堵你家門上罵個幾天幾夜都有可能。
平白無故的,誰想討那氣?
“牛二,時候不早了,麻煩你駕車吧!”江婉似乎沒看到余婆子這對祖孫,只聲線平和的對牛二道:“車上沒多余的地方了,年紀大的你就別帶了,萬一出個好歹來你怎麼負責?怕是傾家產也堵不夠人家的無底。”
“是啊是啊,車上滿了。”
“快走吧,還等著晌午趕回來呢。”
“……”
車上的人也跟著你一言我一語。
大家不是要偏幫江婉,而是被一句‘負責’、‘無底’給提醒了。
訛人這種事,余婆子做過的還?看對自己的兒都是抓在手里不榨干油水都不放過就知道了。
們都坐在車上,萬一這余婆子要跟江氏鬧,非說被壞了們豈不是也要跟著遭池魚之秧?
“是啊,余,要不您改日再去吧,車上都坐滿了!”牛二也很快反應過來,頓時給江婉投來激的一瞥。
不僅沒有跟余婆子鬧起來,反而幫他解了圍,連理由都替他找好了。
“怎麼沒地方?我就坐這里!”余婆子看到江婉,斷親之后積攢下來的火氣本已達到頂鋒,當即不顧自己年老弱,竟然腳步如飛的直奔江婉而來。
這是打算跟江婉杠上了。
斷親回去之后,余婆子越想越慪火,總覺自己那天是上了這死丫頭的當,輕易就讓計謀得逞了。
李家是靠自家才在村里立下腳的,他家的東西跟自家的又有什麼區別?不過是收回十畝田而已,那死丫頭還要跟斷親?
沒那麼容易的事!
再怎麼斷能改了是從自己的肚子里爬出來的實事?老娘找自己親生的閨要點東西怎麼了,不給就是不孝順,說上天都是這麼個理。
余婆子的這口氣在口好幾天了,一早就要鬧上李家去,偏自家大兒是個沒膽的,總害怕里正說的要除族是來真的,不讓出門。
現在倒好,還沒去鬧呢,這死丫頭竟敢不讓搭車?
王昌秀跟在余婆子的后面,裝出一副反應不及擔心害怕的樣子追著喊了幾聲,心里卻暗爽。
不得余婆子直接將江婉從牛車上揪下來,讓當著大家的面出丑。
李家小院那天發生的事令難堪到現在,一般人不敢議論余婆子,可沒指責!
特別是村里幾個跟差不多前后腳嫁進來的媳婦,往日上山下地都同進同出,八卦家長里短也一,但現在個個都不理了,走路都恨不得躲著走。
背后說跟余婆子一起吃人不吐骨頭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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