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聽得一臉悲痛,很努力才能扮演出一個被娘家親人傷害的形象。
“大哥,不是我鐵石心腸要斷親,只是……李家實在傷不起了。”
“孩子們的爹不幸早逝,他這一支人的脈也就只剩這幾個孩子,我這個做娘的沒本事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他們的名聲再因為我的原因蒙。”
“家里的幾個孩子都忠厚老實,極有孝心,老二更是難得的讀書種子,如今你們鬧上我家的門,指著鼻子罵我們不孝順,上磕下說得輕巧,可這名聲傳出去本就是斷他的前程啊!”
鄉人莊戶人家結親都要訪個名聲,如此看來,余婆子和大兒子江德綱一家哪里僅僅是沒有人味兒。
拿了延宗娘這麼久,本就是心積慮!
“這……太不像話了!”
“李家老二已是秀才,更進一步跟他爹一樣也不是沒有可能,人的名樹的影,要真被壞了名聲那說不定就完了……”
李文盛當初就是孤一人逃難過來的,李家可不就僅剩這點脈了麼。
“是呢,先前還覺得延宗娘拎不清,什麼好東西都往娘家送,敢里面還有這個,有這樣的娘家,這些年還真苦了了!”
一時場上全是替江婉打抱不平的聲音。
江婉愕然,只是想跟江家劃清界限,沒料到還有意外之喜,連帶原主江氏以前的行徑都給洗白了。
“當初我把田還給你,就是讓你代我奉養娘的,若是大哥覺得負擔不起,我把田收回來,把娘也接回來孝敬,養老送終再與你無干。”
“現在當著大家伙的面,你給個準信,往后就不要再上我家門來鬧了!”
見天時地利人和,江婉干脆利落的打算了結了這件事。
江里正有心維護李家的名聲,可看了眼撒潑的余婆子又眉頭鎖。都說清難斷家務事,他雖然是江家的族長也是小柳樹村的里正,但到底不好過分的干涉人家的家務事。
余婆子做得再過份,也是延宗娘的親娘,他總不好讓人家母不來往吧。
江婉的提議則完全解了眼下的困局,聽得場上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短短的一句話里包含了兩重意思。
一、江、李兩家劃清界線,江德綱拿田回去,贍養老人,再不來往互不干涉,也別想再到敗壞人家李家的名聲。
二、江德綱把田還給李家,老人由李家來贍養,兩家再無集。
無論怎麼選,江家都是穩賺不虧,延宗娘大氣啊!
出嫁的閨愿意養老。
但看江德綱的目就不那麼友好了,養兒防老,這也太沒擔當了吧。
所有人都忽略了江婉話中兩家劃清界線再不來往的前提。
鬧這樣,誰都知道這兩家斷親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延宗娘……”江里正頭一次正視江婉,“你委屈了。”
“不要……”
“不行!”
“我不住李家,我又不是沒有兒子!”
就在江婉的話說完,江家的三個人幾乎異口同聲,一致反對了江婉的第二個提議。
但反對的原因卻各不相同。
第一個‘不要’是江德綱說的,他一聽江婉說他負擔不起養老,就臉上燒得慌。
這些年他們家從李家都搜刮了些什麼,雖然江德綱沒有直接參與,卻也心里門兒清,老娘吃的用的,幾乎都是李家的,他可不是養不起老麼。
王昌秀的‘不行’是指還田,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要回來的田,全都是給的兒子們準備的家業,怎麼能還回去呢?
余婆子的反對最好理解。
若是原主江氏還在那會兒,對百依百順,沖著李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家底,說不定就愿意來李家養老了,可現在這個兒變了,變得一點都不認識的樣子,甚至有膽子當著大家伙的面要與斷親,李家哪里還待得下去?
“你是我生的,孝敬下老娘還有什麼話說?聽你這意思是要跟娘家斷親再不往來?”
余婆子終是回過神來了,這個能讓當搖錢樹使的閨是真的狠了心不要,連在場的江里正都顧及不得了,怒視著江婉:“呸!想都別想,除非你不是從我的肚子里爬出來的!”
“連娘都不要了還想要個好名聲?不怕告訴你,只要你敢跟江家斷親,我就到說你不孝順,上鎮里擺攤說去!”
余婆子也發了狠,張牙舞爪的就要往江婉上撲,大有同歸于盡的架式。
“天,余婆子這發的什麼瘋?好好的這麼延宗娘啊!”
“啊~”
眼見著那干瘦的爪子似的手就要擰到江婉的頭上,有旁觀的村民都看不下去了。沖余婆子這狠樣,延宗娘非得吃大虧不可。
長輩吵架,李延宗和江梅只能站在一旁看著,沒有的余地,但見余婆子要對江婉下手,李延宗倒是反應極快,一個閃就擋在了江婉的面前。
“嘶~”
江婉對余婆子早有提防,其實就算手也不會讓傷著自己分毫,可惜李延宗不知道,他這是生生的往余婆子的爪子底下撞。
聽得一口痛得倒吸冷氣的聲音,江婉回就見李延宗著的膀子上冒出了幾道模糊的痕!
雖然現在氣溫并不高,但李延宗要上山挖樹、植樹,干的都是出大力的活,早早就把長袖服換了褂子,余婆子這不留余力的一爪子,直接就落到了他著的膀子上。
“延宗!”看著眼前的一片紅,江婉再維持不了淡定,整個人快氣瘋了,上前一把推了余婆子一個踉蹌,把李延宗給奪了回來。
盡管并非原主江氏,與家里的幾個孩子不可能有脈親,但到底是相了這麼多天,且已經相融洽,又是一腔真心對的孩子,當即心痛得一一的。
見李延宗了傷,江梅也不傻愣著了,忙從屋里打了水拿了干凈布條出來幫著裹傷。
“斷親,說什麼也要斷親,往后江、李兩家互不來往!”江婉轉看著江里正,“三叔,您可都看到了,這是江家人我的。若是我以前的孝敬和李家賴以為生的田都不能償還余氏的生養之恩,我就帶著孩子們搬出去,與小柳樹村劃清界線,再無干系!”
江婉既是在江里正給撐腰,也有破釜沉舟的決心,沒辦法,這時候讀書人的名聲實在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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