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門徹底關閉的那一瞬間，蘇玖本以為他們會置於黑暗中一度按時間，哪曾想，下一秒塔周圍的便亮起了一排昏暗的。

塔中的火燭接二連三的被點亮，不多時，塔的樣子便清楚的出現在了蘇玖二人的面前。

楚痕猶疑道「這和傳聞中的倒是不同。」

「怎麼不同？」

「傳聞說，但凡渡劫期的修士，一進通天塔便會陷到幻境之中進考驗。

連考七次，連過七層，每次考驗都通過才有機會步通天塔的頂端，屆時，天道直接引下天雷劫，渡劫功者，祥雲升騰，從雲間會落下一道天梯，將人渡至飛升……」

「所以在我的印象中，渡劫修士是沒有機會看到通天塔到底是什麼模樣的。

因為每一個幻境，每一次過的關卡都是相連接的，等七關一過，出現在修士面前的便是通天塔頂的景了。」

蘇玖詫異「但我們沒有陷幻境……」

甚至……好像還看到通往第二層的樓梯。

就好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塔，一層一層，只要順著樓梯便能爬到塔頂。

蘇玖擰眉想了想「這會不會和我們的份有關係？」

楚痕搖頭「不會，我們的能力都被封印了大半，即便有記憶，這一方的天道也不會讓我們做出太超過於常規的事。

換句話說，就是我們依然天道所限，這一點，通天塔並不能改變什麼。

不過我們既然沒有陷幻境，還有一種可能，便是通天塔自……」

楚痕說到這裏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而蘇玖也像是明白了什麼陷了沉默之中。

阿翎，是你嗎？是你生前已經提前佈置好了一切嗎？

蘇玖的發頂落下了一隻大手，聽楚痕淡聲道「別想了，他既然給你創造了機會，你該趁機把握住。」

蘇玖目重新恢復清明，想小師叔是對的……

戾已經不知道過到了哪一關，而現在要做的，是利用阿翎提供給的便利，趕超過戾！

蘇玖看著那一眼不到盡頭的階梯，「我們走吧。」

話音剛落，蘇玖的腳下頓時延出了一道金的芒，而芒的源頭正是綁在頭上的無方靈。

金的線一直延出去，直到同樓梯銜接。

蘇玖好似明白了這道金的意圖，這是要沿著它所指給的路來走……

蘇玖會意的笑了笑，連自己都不知道此時的笑得有多溫。

更不知道，旁邊還有一個人在看時的目也變得異常的溫。

樓梯螺旋狀粘合在塔壁上，它一層一層的環繞著通往不見盡頭的塔頂。

蘇玖和楚痕二人在靠近樓梯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塔的牆壁上是有字的。

只不過這上面的字怕是任何一個滄境界的修士都不可能認識。

是的，它不是滄境界現在的文字，亦不是滄境界過去的文字，這是只有恢復了記憶的蘇玖和楚痕才認識的神文。

蘇玖目輕閃「這塔中怎麼會出現神文？據我所知，這通天塔就算原本不屬於滄境界，也不該屬於天外天才是。」

之前在吞天的時候，便聽人說過，這通天塔是屬於仙人的，那是仙人給滄境界的修士通往仙界的機會。

不過現在看來，或許有許多傳聞本就是錯的。

這個世界的人都知道仙界的存在，甚至有許人還猜測過仙界之上更有神界……

蘇玖那時不懂，但現在回憶起來仔細想想，那些人倒也不算異想天開。

雖說神界確實不存在，但卻有個天外天。

而和楚痕便是自那天外天而來。

蘇玖自方才說完那句話，便遲遲沒有得到楚痕的回復，甚至都已經往前走了很長一段路了，楚痕依然擰眉停留在方才的位置。

蘇玖回頭，這才注意到，楚痕還在盯著樓梯旁的牆壁一不。

倘若是旁人，蘇玖或許還會擔心一下那人被神文迷了眼睛，會使得自己的意識徹底迷失在神文之中，但若是楚落痕的話，絕對不可能！

記憶恢復之後，某些屬於神的意識也慢慢覺醒了。

神文對於他們幾乎不會再造任何的傷害。

如此，便說明，小師叔可能是看到了什麼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東西……

蘇玖退了兩步，看向楚痕盯的位置。

是一段有關於……祈願的神文！？

蘇玖瞳孔頓時便是一。

這段神文不存在神，但又確確實實是天外天的文字！

也就是說，刻下這段神文的人，很有可能不是天外天的神明！？

而只是單純的以祈願的方式在向天外天求救！不過這人怎麼進到了塔，又是怎麼進行的祈願？通天塔的材質可不是一般的法寶材質，更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在上面留下痕跡的。

但偏偏這個人做到了，還是以一己凡胎做到的！

「吾雲崇，以己為代價，祈得天外天於萬年後相助於滄境界，為滄境界保留一線生機。」

接著這句話得後面還有幾個只有蘇玖和楚痕才能看懂得符號……

蘇玖得手指輕輕磋磨過那串看起來奇怪得符號「這個雲崇到底是什麼人，他為什麼懂得天外天的文字，又為什麼會刻畫這些符號？」

蘇玖自從蘇醒了之後，便一直認為滄境界只是三千世界中中游水平的世界，他們的文明不算高，倘若修士不飛升，更沒有接其他文明的可能……

然而如今他們不止知道仙界的存在，甚至還有人知道了仙界之上更有世界……

蘇玖突然對這個雲崇有些好奇了。

楚痕這個時候終於開了口「我方才一直都有在想，在想關於雲崇的一切……」說到這裏楚痕突然頓了頓。

「我懷疑，這個雲崇可能早已飛升，只不過他又開闢了一條通往滄境界的通道重新回到了這裏……」

蘇玖怔然「這怎麼可能！雖然關於雲崇的事能挖掘到的並不多，但之前我們也都知道了，雲崇和清辭道君是一代人！清辭道君總不可能在這件事上說謊。」

楚痕深深的看了蘇玖一眼「仙人比之凡胎能做的事可多了，我們宗門那些老前輩們的記憶都能被人人為的修改，你覺得清辭道君的記憶就一定是準的嗎？」

「你再想想之前我們去過的那些境中，所謂先人所留下的星圖，那真的只是一個修士就可以完過的嗎？我記得吞天合併之後天象便已經開始變得混不堪了。

但許多跡之中依然有相關於混天象的星圖，阿玖，你不妨仔細想想，那些我們曾經對不上的細節！」

是啊，能占卜出萬年後混天象之人，又怎麼可能只是普通的修士。

天道不會允許這滄境界的卦修算的那麼多……

細思極恐，蘇玖已經慢慢的有些認同楚痕的想法了，甚至還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

天雲山！

「所以天雲山，其實是他的仙所化？」

楚痕點頭，「應該是他，他本就是仙，自然蘊藏了先天元氣，所以天雲山的先天元氣才會如此濃郁。」

「他就不怕被天道發現嗎？」

楚痕看了蘇玖一眼「是天道的縱容。」

「縱容！？」

楚痕點頭「不然你以為一個仙為何能在滄境界干出了這麼多的大事件？我猜那個時候真天道便已經覺到假天道的存在了，所以才有了雲崇的存在，更或者說，雲崇可能本就是應真天道的求助而來……」

「為什麼不直接求助天外天？」

楚痕淺笑「一個連大世界都算不上的滄境界的天道如何的到天外天？」

蘇玖瞭然，小世界的天道不到天外天，但仙人又不同，他們至知道天外天的存在……

不過想來也是這滄境界的運道好，召來的雲崇又是一個剛好懂得神文之人。

總而言之，萬年前便有兩撥在對抗。

假天道，戾為一撥，真天道，雲崇又是一撥。

萬年前，落敗的無疑是雲崇，不過或許他也早就預料到了他會失敗，所以在死之前又做了諸多佈置，比如通天塔的求救，比如留給後人警醒的那些星圖……

如此說來，到底誰勝誰負還未可知曉，更或者，萬年之後的這一戰其實才是決定勝負的最終之戰。

思索間，蘇玖又將目落在了雲崇刻寫的話的下面一行字之上。

那行字已經十分模糊，不過不難看出，這應該是屬於天外天的回復。

除此之外，蘇玖還從那行字上面到了些許悉的氣息。

蘇玖看了，不由得笑了起來「虧得我剛有記憶之時，還以為這人是為了讓我的神格名正言順，才將我放到這個小世界積累功德。

沒想到，原來竟是他先應了人家的求助，自己又懶得來，這才有了我……」

蘇玖笑得輕鬆，楚痕的眉眼間卻是有幾分鬱氣難消。

「你那時還未化形，他便這般做，你心裏不怨恨他嗎？」

「有什麼可怨恨的，他至還應我之約留了你一命不是嗎？」

楚痕沒有說話，但蘇玖總覺得他的心似乎很差，彷彿有什麼難事縈繞在心頭。

蘇玖拍了拍楚痕的肩膀「走吧，我答應你回去之後找他報仇如何？」

楚痕沒有應聲，躲過蘇玖的手直接走到了前面。

因為他的步子有些大有些快，竟讓蘇玖一時間沒能追得上他。

同時，蘇玖也並沒有看到，楚痕眼底的那一抹神傷和微弱的自嘲。

饒了他一命？那人怎麼可能真的饒過他……

不過也都是他自己選擇的，倒也怨不得人。

……

不知道追了多久，蘇玖還是追上了楚痕。

而蘇玖再看到楚落痕的臉時，他的面也早已恢復了正常。

「想什麼呢，悶頭走了這麼遠，還走的這麼快？」

楚痕抿了抿，有些突兀道「阿玖，如果有一天我也像雲環翎那般消失了，你也會像想他那般想我嗎？」

蘇玖原本還帶著幾分笑意的眉眼，頓時便沉了下來「楚痕，這個假設並不好笑。」

楚痕張了張，最後以「抱歉。」兩個字徹底結束了二人之間的談話。

隨著世間的流淌，蘇玖心裏早已消了氣，只是二人之間始終維持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不過想來也是，二人本就不是多話之人，再加上方才那件事，大概多都會有些許的尷尬……

蘇玖輕嘆了一口氣，明明和楚墨瑾那斯是堂兄弟，偏偏這二人沒有一點相像之，一個長袖善舞朋友遍地，一個沉默寡言幾乎沒有朋友。

蘇玖不回憶起了他們很久之前的一次談話。

……

「你也沒比我來的早多，怎麼知道這麼多有關於過去的傳聞。」

「是楚墨瑾，我小時候，他總會消失一段時間，每每回來，便會和我說一些他的經歷或是聽到的一些傳聞軼事。」

……

楚墨瑾……

這個為師父的人，已經好久沒見到了，仔細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記憶，上一次見面似乎還是幾十年前……楚墨瑾總是漂泊不定，基本除了寧海，誰也不知道他的行蹤。

不過也是，朋友能遍九州大陸的人，又怎麼可能安居於一隅，可惜的是，他們師徒二人怕是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楚墨瑾於而言雖然是師父，但也是個不怎麼負責的師父，就連最初，學到的那些本事也都是由楚痕一手教給的。

不過，他雖然作為師父不夠合格，蘇玖其實還是十分的謝他，畢竟沒有他提供的那些丹藥自己可能早就不知道死了多次了。

想到這個人，蘇玖其實還是有些嘆的……

這個人常年四跑，也不知道這個關頭又跑去了哪裏，是三大境還是降魔之地？更或者有沒有來過域？

之前看到那一地中並沒有楚墨瑾的，想來應該是沒有來過吧。

就在蘇玖的思緒還在天馬行空的時候，楚痕突然再度開了口。

「阿玖，我想和你說說話。」

楚痕大概真的很不會表達，即便想要冰雪消融緩解氛圍，也表現的奇奇怪怪。

不過對於蘇玖來說，他能開這一句口已是十分難得，甚至可以稱得上反常。

「阿玖，你回到天外天後有什麼想做的事嗎？」他又說了第二句。

蘇玖有些意外「你今天怎麼總是提起天外天？」

楚痕淺笑「阿玖，你不會在這個世界久了，就真的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人了吧。

這個世界的時間對於我們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所以比起這裏的記憶，當然是天外天的記憶還要來的更多更深刻。」

蘇玖有些恍然，可能是因為記憶恢復的時間尚短，蘇玖對於滄境界還有這很強的眷，對於天外天竟是意外的沒有那麼強的歸屬心……

不過想來也是……一個是清清冷冷常年孤寂的天外天，一個是熱鬧的多彩世界。比起天外天，蘇玖覺得自己竟是更喜歡這個世界。

當然前提是，要將這些垃圾清掃乾淨。

想到自己還未回答楚痕的問題，蘇玖回過神來，低聲道「要說回到天外天後做的第一件事……大概是要刪減一些回憶鏡的東西……」

畢竟一想到自己尚未恢復記憶時干過的一些蠢事就覺得無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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