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熬著米粥，汩汩作響，米香四溢。

陳星凌割了一段豬條出來，仔細切薄片，扔進米粥里，小心攪拌來去。

接著，把昨天顧異帶回來的干蘑菇用熱水泡開，切細，然后扔下去一塊兒煮。

熬粥需要文火，不敢加太多干柴，小心看著灶火。

“媽媽！”小虎子踮起腳尖，吞了吞口水，眼問：“能吃了嗎？聞著好香哦！”

陳星凌寵溺低笑：“熬粥沒那麼快，大概還要十多分鐘。兒子，去后院掰兩大蔥來。”

小家伙邁起小短，立刻狂奔出去。

顧家是獨棟獨院的人家，自家地方大，前后院都有曬，故此弄了一些小盆子在角落里，平時種點兒大蔥小蒜，需要的時候隨時能用上。

小虎子雖還是小不點兒，卻已經夠得著盆子，輕輕松松就掰了兩棵大蔥來。

“媽媽！給！”

陳星凌贊道：“很好。再耐心等多一會兒，很快就能吃了。”

小虎子眨可的大眼睛，笑出一口整齊的小牙齒。

“媽媽，我幫了你。待會兒我能不能多吃點兒？米粥聞著好香香哦！我要吃多多！”

陳星凌好笑睨他一眼，轉而輕輕搖頭。

“大伙兒一塊兒吃飯，吃飽為止，哪里能貪心多吃。這個家是大家的家，所以大家一起干活，一起吃飯。干活不分你我，吃飯不分多。一家人不能計較太多，也不能有貪心的念頭。你想呀，你吃多一些，爸爸可能就得吃一些，這樣爸爸的肚子就會。你舍得爸爸肚子嗎？”

小家伙歪著腦袋想了想，嘟搖了搖頭。

“……不舍得。”

陳星凌輕笑：“所以呀，有好東西吃就得互相謙讓——就是大家一塊兒吃，不能貪心要大份，懂不懂呀？”

“懂。”小虎子嘀咕：“我不肚子，所以我也不要爸爸肚子，也不要媽媽肚子。”

陳星凌贊許點點頭：“對呀！所以以后家里不管有什麼食，我們都要一起分，不能貪心要多吃多哦。”

“嗯嗯。”小家伙乖巧答應了。

陳星凌見米粥熬得差不多，便開始蒸饅頭。

這時，顧奇和顧異都洗漱好過來，一人幫忙燒火，一人幫忙擺碗筷。

小虎子一向聰明，見爸爸和叔叔都在幫忙，連忙噠噠跑出去喊人來吃飯。

片刻后，他微微氣奔回來。

“媽媽！和小姑姑都不在屋里——們不見了！”

陳星凌毫不意外，猜想們應該一大早就去黑市賣豬頭了，不過假裝不知道。

“多半是出去買東西吧。沒事，我們先吃，留一些在鍋里溫著。”

今天是除夕，這幾天街上一大早就很熱鬧，顧奇和顧異不疑其他，猜想們應該是出去了。

一會兒后，顧玄來了，洗手端起便吃，連問一聲都沒有。

顧異啃著饅頭，咕噥問：“媽和小妹啥時候出去的？你知道不？”

“不知道。”顧玄淡漠答。

顧異挑了挑眉，似乎發現了不對勁兒之。

“小妹不用讀書怎麼可能這麼早起？一向都是最晚起的那個。”

顧玄頭也不抬，癱著臉答：“多半是買零去了。只要有好吃的，讓半夜三更起床都行。”

額？

顧異嗤笑一聲：“那倒也是！”

早飯過后，陳星凌幫忙打掃院子，顧奇和顧異則開始春聯掛紅燈籠。

小虎子跟前跟后，蹦蹦跳跳興極了，一個勁兒問東問西。

“爸爸，這是什麼呀？怪怪的！”

顧奇答：“這是米糊。”

小虎子看著黏糊糊的米糊，忍不住問：“能吃嗎？看著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哦！”

顧異哈哈笑了，答：“能吃，但不能給你吃。這是春聯用的！你小子不剛吃飽嗎？該不會又了吧？小饞貓！”

小虎子咯咯笑開了，道：“春聯又不用吃米糊！”

去年春聯的時候，小家伙還懵懂不認得，今年認識的事越發多了，也懂得思考問題。

顧奇冷清的眼眸瞥了他一下，解釋：“春聯需要黏糊糊的米糊才能粘在墻上，不然就會掉下來。米糊是米碾碎做的，加了水熬煮，就會變粘稠很強的米糊。”

“好吃不？”小家伙繞來繞去又停留在他最關注的焦點上，“爸爸，米糊好吃不？”

顧奇搖頭：“不算很好吃。”

小虎子吞了吞口水，追問：“爸爸，那你吃過吧？是不是？”

“別問了。”顧異下微揚：“廚房的小鍋里還有一丟丟，你去弄點兒吃吃看，吃下肚子不就知道好吃不好吃。”

小虎子一下子飛竄起來，立刻奔廚房去了。

一會兒后，他唧吧小出來了，小臉上難掩失。

“……沒啥味道……就黏糊糊的。”

顧異哈哈哈大笑：“連一點兒鹽都沒下！能有什麼味道！除非丟一些糖下去，不然哪可能好吃！”

小虎子很快沒了興趣，騎在大黑的背上玩去了。

顧奇兩兄弟先將大廳的對聯上，接著前門和后門也一并上。一人糊米糊，一人站在凳子上負責，作非常迅速，很快就都完了。

陳星凌將燈籠干凈，也一并讓他們掛上。

“大哥！”顧異在院子里喊：“要不要剪一點兒窗花呀？我學會了好幾種窗花剪法！正等著一手呢！”

陳星凌扭頭笑問：“真的？跟誰學的？孩子吧？”

顧異瞬間紅了臉，此地無銀三百兩支吾：“一定得是孩子才能剪窗花呀？大嫂，很多男的也會剪窗花的。”

“是嗎？”陳星凌調侃道：“我怎麼不知道。”

顧異嘻嘻笑了，避開追問顧奇要不要窗花。

“隨你。”顧奇提著凳子往大廳走。

這時，小虎子和大黑匆匆奔進來，圓乎乎的小臉上盡是慌張。

“媽媽！媽媽！媽媽！”

自小跟在媽媽邊長大的孩子，一旦發現什麼害怕或難的事，第一反應喊的便是媽媽。

陳星凌忙蹲下拉住他，問：“怎麼了？”

小虎子瞪大眼睛，小手指著大門方向，嚇得有些口不擇言。

“！臟臟的！哭慘了！噠噠！好多土！”

顧異聽得皺眉，直覺不是什麼好事，顧不得聽清楚，將手中的剪刀匆匆丟下，然后快步走出去。

陳星凌牽住兒子，連忙喊了顧奇，一并也跑出去。

只見李瑛從街頭方向走來，腦袋上臉上上盡是黑乎乎的黏土，大棉襖噠噠，臟得看不出來原來的牡丹花樣，踉踉蹌蹌跌跌撞撞走來，一邊嗚嗚嗚搭搭哭著。

顧異被嚇著了，驚呼：“媽！你——你——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