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個飯。

席間人不，但依舊讓人覺得冷清，再也不是公婆在世時家宴團圓的覺，榮音終於理解了「當時只道是尋常」這句話的意義。

人似乎總是這樣，擁有的時候不懂珍惜，失去了又開始懷念跟懊悔，只是逝去的時早已不能再挽回，失去的人也終究是失去了。

晚飯結束後段寒霆陪小七和慈兒玩了好一會兒，榮音沒有去打擾，畢竟這樣的時對孩子們來說太珍貴，也太短暫。

一直玩到孩子們困了，直打哈欠，段舒嵐和懷玉將兩個小傢伙抱去睡覺，段寒霆才回到他和榮音的房間。

榮音正在房間收拾東西，堆得滿桌滿地都是，有些東西真是不收不知道，一收嚇一跳，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多東西。

首飾就擺了滿滿一梳妝臺，自己買的，除了段寒霆給買的，其中大多都是婆婆留給的，還有各種長輩送的，這麼多年攢下來還真不。

服就不用說了，人本來就購，和婉瑜每次去商場都要大掃一圈，加上不要出席一些場合，禮服和旗袍就更多了，滿滿一個櫃只有一小塊地方是供著段寒霆的軍裝和西裝，剩下的一大片都是這三年打下來的江山……看著服，榮音突然覺得這樁婚姻里自己並沒有吃虧，過的很富足了。

跟了段寒霆三年，雖然一路走到現在風風雨雨，但快樂的時要遠遠多過傷心、難過的時，所以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

見段寒霆回來，榮音抬頭看了他一眼，「水都放好了，你先去洗洗吧。」

段寒霆掃一眼屋子，往前走都沒下腳，劍眉微蹙，「怎麼大晚上的開始收拾東西了？」

「反正閑著也沒事，就先把東西整理一下。」榮音語氣十分平和，彷彿就是閑得無聊收拾一下屋子而已。

段寒霆裝著自己的心事，也沒有深想的話，進浴室洗澡去了。

洗完澡出來之時，榮音已經麻利地把東西都摞到角落了，還沒整理完，但起碼有下腳的地方，房間看上去不至於那麼凌。

撲鼻而來的是一陣鮮味，段寒霆抬眸過去，見榮音正擺弄著桌子，飯桌上擺著海蟶、扇貝、大蝦和皮皮蝦，應該是剛蒸，還冒著熱氣。

懷玉端著一盤辣炒花蛤進來，對榮音道：「夫人，五和大小姐他們都說太晚了，明兒再吃。」

「哦，好。」榮音將蛤蜊接過來，讓懷玉再拿倆杯子過來。

段寒霆朝飯桌走去，看著個大的海蟶，不來了食慾，忍不住拿了一個吃下去，點了點頭，「很鮮啊，這是打哪來的海鮮？」

榮音道：「喬伊師兄剛剛讓人送過來的，從青島直接空運過來的，特意囑咐這會兒吃是最新鮮的時候，我就讓人蒸了一些。」

段寒霆一邊吃著一邊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功夫幾個海蟶和扇貝就下了肚。

懷玉拎進了兩個杯子，榮音也從酒櫃里取出一瓶白酒，段寒霆瞟了一眼，驚訝地看向榮音，「大晚上的，喝酒？」

「來嗎？」榮音看了他一眼，眉梢微挑。

不知道是不是被眼裏的挑釁和冷芒給激了一下，段寒霆沒拒絕，從懷玉手裏接過酒杯，「來。」

酒壯慫人膽，他現在也急需刺激一下。

海鮮配白酒，小勁馬上有。

吃下一口的海蟶，干下一口白酒，辣的嗓子像是被利刃劃了一下，開膛破肚一般，胃燃燒起熊熊火焰，但這種直喇喇的覺也驅散了.口的鬱氣。

即使心灰意冷到如此境地，但一想到「離婚」兩個字，榮音還是有種剝皮削骨般的疼。

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果斷乾脆點，總比磨磨唧唧的好。

「相公，來，這一杯我敬你。」

榮音舉起酒杯，看著段寒霆，微微笑道，「敬你這三年來，對我所有的好，所有的，所有的包容，沒有你的出現，不會有現在的榮音，謝你。」

這番話是發自肺腑說出的真心話，是他讓嘗到了的滋味，也是他給了一個家，雖然這份是短暫的，這個家也是暫時的，但仍舊覺得激。

段寒霆聽著榮音的話，有些怔然，彷彿心臟都停了半拍，像是突然被定格住了。

「叮」，榮音將酒杯跟他的輕在一起，仰頭幹了下去，這一口喝的太急，辣的不咳嗽起來。

段寒霆手忙腳地將紙遞上去，要過去給拍肩，榮音用紙了，阻住了他的手，「我沒事。你坐著就好。我有話對你說。」

拒絕他的靠近，也拒絕他的，他現在一靠近，滿腦子浮現出的都是他抱著慕容妍的畫面，是真心覺得不適。

這潔癖的病，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得的？

待他坐下，榮音站起，到書桌取來自己下午就擬好的離婚協議書，遞給段寒霆，「這是我下午草擬的一份離婚協議書，你先瞧瞧。」

段寒霆心猛地一磕，腔發出「咚咚」作響的聲音，看著手裏「離婚協議書」這五個大字，嚨重重一梗。

他抬起頭，視線沉沉地看著榮音，好半響，才發出不像他說話的聲音，「你要跟我離婚？」

「是。我要跟你離婚。」

榮音端坐在段寒霆對面，表無比嚴肅，語氣無比鄭重，「既然早晚都要離，不如早離早散，我說出來，總比你說出來，落個拋妻棄子的罪名好。」

段寒霆目幽幽地看著榮音，一不地看著，「為什麼？因為陸子易，所以你這麼著急要跟我分開？」

榮音眉頭一蹙，苦笑了一聲，笑容里儘是無語。

「段寒霆，這個時候你倒打一耙就沒意思了。你對我興師問罪之前，先想想你自己的所作所為，你好意思質問我嗎？」

段寒霆抿一線，「音音……」

榮音抬起頭，截下他的話頭，「好了，我不想跟你吵，我們給彼此留下一個好的回憶吧，別讓我討厭你。」

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又幹了一杯。

「那就是因為慕容妍。」

段寒霆看著榮音已經紅了的臉，突然覺得心口一陣酸和鈍痛，著離婚協議書的手也開始發，幾乎不住了，「音音，其實我和慕容妍……」

他忍不住了，他想說出真相，他想告訴這一切都是假的，他沒有移別，自始至終他的只有一個人。

「跟慕容妍無關。」

榮音打斷他的話，看著他幽黑深邃的雙眸，「如果是因為慕容妍，那之前私自公佈你們的婚事和我們的離婚聲明時，我就跟你離了，不會拖到現在。當時的我，並不是不委屈，不傷心，但我選擇了相信你，但事實是，你辜負了我的信任。鄧詩雯，慕容妍……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但段寒霆，我真的累了。」

忍著滿腔的酸，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你說，不同心的夫妻，如何同行呢？」

段寒霆心像是被鐵鎚重重敲了一下，他看著榮音，聲音低沉，帶著一哽咽，「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失了。」

「你是對不起我，你最對不起我的地方，不是上了別人，而是不該讓我上你，更不該對我百般承諾，讓我全心全意地相信了你。」

榮音看著段寒霆，眼淚終於剋制不住流了出來，「至親至疏夫妻，老話說的果真不錯。如果我們沒有相過，如果我現在已經不你了，或許我們還有白頭偕老的機會，或許我還可以容忍和慕容妍共侍一夫，可惜，你騙我上了你，卻又上了別人。不過沒關係，或許將來有一天，我也會上別人。」

笑了，「所以，我們離婚吧，我把段夫人的位置讓出來，給你心的人，也請你，還我自由。因為我相信，離開你，我只會過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