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音像做了一場大夢，夢裏被圍困在角落裏，好多人沖拳打腳踢，一個油頭滿面的男人猥瑣地笑著，朝樸過來。

「不要——」

猛地睜開眼睛，如同溺水的人大口呼吸著。

睡在床頭守了一夜的段寒霆被這聲喊驚醒，站起子，看著榮音滿臉的關切與張，「音音！可算是醒了。哪裏不舒服？」

榮音歪了歪頭，恍惚地看著段寒霆，視線漸漸恢復清明，目便是一臉疲憊的段寒霆，鬍子拉碴的模樣。

了，開口便是，「你長鬍子了。」

這牛頭不對馬的一句話，讓段寒霆繃的心一下子松下來，低了低頭，無奈地笑了下。

頭還是疼的厲害，榮音下意識地抬手去，被段寒霆一把住手腕，「別，輕微腦震，額頭給你包起來了。」

榮音擰了擰眉，啞聲問：「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一夜。」

段寒霆咬牙切齒地說，保持著俯的姿勢，「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就要化孫猴子，大鬧醫院了。」

榮音輕輕一笑，「孫悟空鬧的是天宮，你還是放過醫院吧，別害我丟了工作。」

掙扎著想要起，被段寒霆一把按住，「做什麼？」

「出院啊。」

榮音悶悶道：「我在這兒躺了一天一夜了，多佔用資源，醫院床位本就張，更何況是特需病房，我這點小傷，不至於。」

「什麼不至於，你都腦震了，還逞強！」

段寒霆板著臉，兇道：「別說一個床位，就是把整個醫院買下來給你養傷都使得。你要是不想讓我佔用更多資源，就乖乖給我躺好。」

榮音對這男人的霸道和偶爾表現出來的蠻不講理十分無奈，卻又總是會吃他這一套，心裏暖洋洋的。

關心，至說明他心裏還有，沒完全跑到別人那兒去。

將不安分的小媳婦重新按了回去，段寒霆還是不放心，對護士道：「我夫人傷這樣包紮一下就完事了嗎？什麼葡萄糖什麼營養的，通通給輸上。」

小護士不經嚇唬，趕安排給榮音輸，榮音無奈地看著男人。

「我又沒怎麼著，好端端的輸什麼啊？」

到底誰才是醫生。

段寒霆狠狠瞪一眼，「紮上針你就老實了，省得瞎跑，見天兒出去給我闖禍。離家出走的賬，待你好了，我再跟你算。」

榮音咬了咬，腹誹道：小氣的男人，竟然還搞秋後算賬那一套。

蓮兒一直在外面候著，聽到裏面沒了靜才敢敲門進來，小心翼翼道：「帥，您也跟這兒守了一天了，回家休息一下吧，夫人這兒有我呢。」

「是啊，你快點回去吧，軍營還有好多事不是……」

話說到一半，見男人神又開始沉肅起來，榮音訕訕地閉了，真沒有趕他的意思。

段寒霆冷冷看著，語氣不善，「我走了，你要是再跑怎麼辦？」

榮音苦了笑臉，指了指自己的臉和腦袋，「我都這樣了，還往哪兒跑？你放心好了，我不跑了。」最後一句話說的很乖，有點認錯的意味。

段寒霆聞言冷哼了一聲，抬腕看了一下時間。

再次抬起頭，他臉緩和了幾分，聲音也帶上了一溫，「想吃什麼？我派人給你送過來。」

榮音了，抬起頭，「想吃廣德樓的醬肘子。」

話音剛落，蓮兒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

蓮兒看著榮音，收了幾分笑意，很不幸地告訴，「小姐是個沒口福的，昨天夜裏帥就買了一隻醬肘子，結果您沒在家，都被李峰他們分掉了。」

榮音聞言，委屈地扁了扁，可的醬肘子啊……

又轉過頭來地看著段寒霆。

段寒霆饒有興味地看著榮音，語音微挑，「想吃？」

榮音點頭如搗蒜。

「過了這村沒這店了，饞著吧。」

段寒霆攤了攤手，莫能助地歪了歪頭，一臉傲地負手而去，榮音瞪著他的背影，咬牙切齒：這男人，竟然記仇！

話是這麼說，但不一會兒阿力便拎著一隻醬肘子風風火火地趕來，還有一大碗湯小餛飩，「肘子是現買的，湯小餛飩是劉媽做的，給夫人補補。」

榮音正的飢腸轆轆，忙不迭地讓蓮兒打開飯盒，看著瘦均勻、醬香四溢的醬肘子，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

就知道段寒霆不會那麼狠心真不給吃肘子的。

阿力見榮音吃得歡，也跟著鬆了口氣，在一旁稟道：「夫人，帥去軍營理公務了，讓您在這兒好生休養，他晚些時候再來看您。」

「嗯嗯，讓他忙他自己的就行，不用管我。」

榮音吃得正香，含混不清地說，有肘子，誰還需要男人啊？

阿力對門口站崗的士兵仔細叮囑了幾句，這才離開，返回軍營差。

他一走，蓮兒又低聲對榮音道：「小姐，帥不讓你出院是為了你好，家裏這會兒正鬧呢。」

「猜到了。」

榮音喝一口湯，淡淡問道：「是大小姐吧？」

「嗯對。」

蓮兒一一稟告道：「大小姐去巡捕房撈人，那邊卻不放，一點面子都不給。大小姐來求帥，帥避之不見。沒了法子，只好回段家求大帥，據說林家姑爺在裏面被折騰的很慘，大帥知道來龍去脈后，罵姑爺沒出息，說讓他在裏面吃吃苦頭也好，也不肯管，最後都驚了大夫人，和大帥大吵了一架，怨他把兒嫁給那麼一個畜生，毀了大小姐的一生，吵的靜很大，其他幾個夫人大氣不敢，反正鬧得厲害的。」

一番話聽完，再想起林孝那醜陋猥瑣的臉，榮音只覺得噁心反胃，再好吃的醬肘子也難以下咽了。

在看來林孝當然是活該，只是因為這件事鬧得段家犬不寧，恐怕錯又要歸到上了，喝酒誤事啊，這一次，禍可惹大發了。

不過，段寒霆護著的樣子，真的帥的。

說明沒嫁錯人。

榮音思忖片刻，對蓮兒附耳道：「幫我去韓家捎個信，把林孝放了吧。」

蓮兒瞪大眼睛，「小姐，您就這麼原諒他了？」

「原諒，不存在的。」

榮音角勾起一個冷笑，「人只要活著，我就是害者，有的是機會報昨晚的仇，但他要是死了，他就害者了，我不能讓自己為眾矢之的。」

蓮兒懵懂地點點頭，領命出去報信去了。

……

段寒霆剛到軍營沒多久，段舒嵐就闖了進來，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阿力拚命阻攔，「大小姐，軍營重地，不得隨意。」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攔我？」段舒嵐一瞪眼睛，擺起架子。

阿力垂頭道：「阿力不敢。但這裏是軍營，不是段公館。軍令如山，大小姐請不要為難屬下。」

「滾開！」

段舒嵐推開他，顧不得形象，大喊道：「段寒霆，你給我出來！躲著我算怎麼回事，你還認不認我這個大姐了？」

千呼萬喚，段寒霆才開簾子從營帳里走出來，擰眉道：「鬧什麼？」

「二弟！」

段舒嵐掙開眾人，疾步跑了過去，沉著臉道：「你終於肯見我了。」

「進來說話。」

段寒霆面無表地鑽營帳。

段舒嵐跟著進去，一就立馬開口，「你到底想怎麼樣，難不真想要你姐夫的命嗎？」

段寒霆坐回書桌繼續理公務，隨手點了一支煙，沒有什麼緒地說，「死了正好，你改嫁，我重新給你個男人，總比跟個畜生過日子好。」

「說什麼呢。」

段舒嵐蹙起眉頭，上前走了兩步，嘆口氣道：「二弟，算我求你，饒了你姐夫這一次吧。你至於為了個人，傷了咱們之間的意嗎？」

段寒霆抬起頭來，危險地瞇了瞇眼睛，聲音酷寒。

「大姐，你說的人，不是一般的人，是我的妻子。是我段寒霆，放在心尖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