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音和五夫人聊得很融洽。
五夫人容貌不算艷麗,但勝在英氣,一雙丹眼炯炯有神著子明勁兒,人又很豁達通,實在令人討厭不起來。
像段寒霆那麼不好相與的人,都十分尊重這位五媽媽,榮音對這位五夫人自然更是添了幾分好。
「你剛府,我給你準備了一份見面禮。」
榮音以為會是鐲子耳環之類的東西,害的擺擺手,做出寵若驚的樣子,正要假裝推辭一番,五夫人拍拍手,「進來吧。」
接著,一個婦人應聲而,榮音一怔,驚出聲,「劉媽。」
劉媽上前躬行禮,「五夫人,二。」
榮音驚訝的目看向五夫人,怎麼也沒想到,說的見面禮居然是劉媽,難不……
腦中剛剛轉過一個念想,便聽見五夫人笑說:「你剛來,很多地方都需要適應,邊沒個心人兒照顧不行,劉媽跟了我長時間了,很是敦厚老實,做飯更是一把好手,以後就讓跟著你吧,想吃什麼,就讓劉媽給你做,你的口味應該了解。」
這一番話或明或暗的,聽在榮音耳邊如同擂鼓,看來和劉媽的關係,五夫人已經知道了。
心念微轉,榮音滿是激地看著五夫人,恭敬地福了福子,「多謝五媽媽,您這份禮可是送到我心坎上了。」
毫不避諱地拉著劉媽的手,「實不相瞞,我和劉媽是舊相識,可以說我是看著長大的,我正尋思著,怎麼跟您開這個口呢。」
五夫人眸閃了閃,以為榮音會跟科打諢一番,沒想到倒是坦坦地承認了。
聰明的孩子。
五夫人角輕輕一彎,這次的笑容直達眼底,深意卻更重了些,又代了劉媽幾句,便起告辭了。
榮音親自將五夫人送到門口,直到看著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臉上的笑容才收了起來,沉聲吩咐蓮兒,「你在這兒守著。」
回到房間,劉媽便迎了上來,滿臉忐忑,「四小姐,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別張,坐。」
榮音拉著劉媽坐下,臉上有些沉然,「你慢慢說,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
劉媽惶地將事經過一一道來,「我正在小廚房忙著,五夫人突然傳喚我,問了我一些問題,老家在哪兒,家裏有幾口人,以前在哪家做過幫傭等等,我都一一答了,但刻意瞞了以前伺候過四姨太的事,我想著您如今在府里,我應該避避嫌才是,沒想到我剛說完,五夫人直接問我,以前有沒有在榮家做過?我就知道壞了,瞞不住了,便只得代了……我說完之後,五夫人也沒什麼反應,只是又問我,願不願過來伺候您?我說願意,就將我帶過來了。」
榮音聽著,秀眉不由擰。
劉媽見榮音沉聲不語,心頭一慌,「四小姐,我是不是哪裏說錯了?」
「嗯。」
榮音淡淡道:「你不該瞞的,越是刻意越會惹人嫌疑,恐怕這會兒在五夫人的眼裏,我們是一夥的,進段家是另有所圖。」
若只當是貪慕虛榮的人還好,可段家這樣的背景本就敏,萬一把當什麼間.諜,那就大事不妙了。
劉媽聽到這裏更是慌的不行,「那、那怎麼是好?」
「沒事,咱們正不怕影子斜,不做虧心事,自然不怕小鬼上門。」
榮音回想著剛才五夫人話里話外的態度,雖然試探的意味明顯,卻也沒有多寒意,想來是了解到一些事,但又沒有查出別的,便將劉媽做個順水人送到這裏來,順便探一下的態度,不得不說五夫人這招很是厲害,警惕更是強,這也難怪,和段寒霆這婚事還是太過倉促,自然惹人疑心。
這還不怪段寒霆這廝,娶就娶吧,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把所有人都繞糊塗了。
估計這會兒,還有不人暈著呢,怎麼一.夜之間,一個小小庶搖一變了帥夫人,還舉辦了如此盛大的婚禮?
最暈的,應該是榮家三姨太和榮玉了,這會兒,們肯定在家氣的吐吧。
正想著,五夫人的心婢知心過來傳話,「二,親家老爺和親家三太太、三小姐到了,夫人要您過去呢。」
榮音眉梢一挑,還真是說曹曹到。
來的正好,正想著如何打消五夫人的疑慮呢,現的幫手便送上門來了。
……
「你們說好笑不好笑?」
榮音到會客大廳之時,正聽見三姨太狂放的笑聲,老母似的咯咯咯。
堂上只有二夫人和五夫人在待客,含蓄地笑著,反襯的三姨太的笑聲格外突兀刺耳,榮邦安覺得丟人,暗扯了一把,才讓收斂了些。
倒是榮玉在一旁坐的乖巧,打量著富麗堂皇的大廳,目里全是艷羨,如果能住在這樣華麗的宅子裏就好了……
「二。」
丫鬟恭聲問候讓堂上眾人的目紛紛朝這邊看過來,榮音面淡然,角還帶著一淺笑,上前給眾人見了禮,方問道:「在聊什麼,這麼開心?」
榮玉看著榮音,將上下打量了一番,臉漸漸變了,兩簇嫉妒的小火苗蹭地在眼底點燃。
因著已婚的緣故,榮音將頭髮盤起,留的是時下最流行的手推波紋髮型,穿黑白相間的碎花旗袍,溫婉綽約,盡顯風姿。
珍珠耳飾襯的耳朵小巧潔,臉蛋得像是能掐出水來,滿臉洋溢著新婚的幸福。
這哪裏是以前那個只能撿舊穿的土包子小四?
了豪門闊太,氣質都變了。
而這,本來應該是屬於的!
一想到這裏,榮玉就氣得嘔,手狠狠抓著沙發,指甲都掐斷了。
「在聊你有多頑皮呢。」
五夫人笑著接過話,不聲地將榮音拉到自己旁邊坐下,邊道:「聽說你小時候去人家果園柿子,差點被狗咬,有這回事嗎?」
榮音眉睫微,看著三姨太暗浮的眼眸,心裡冷笑了下,這才剛來呢,就忙不迭地說壞話,毀形象了。
不急著否認,慢條斯理地笑道:「是啊,小孩子嘛,頑皮的很,什麼都不懂,就被二哥和三姐拎著耳朵去了果園,他們在上面柿子,讓我在底下揀,我不擅長干這種狗的營生,心虛的不行,勸他們不要這樣了,三姐罵我慫包沒出息,還往我上砸了好幾個柿子呢。後來……」
一頓,朝榮玉的方向看了一眼,好似想起往事,忍不住的輕嘆。
像聽說書一樣,眾人被這句「後來」吊足了胃口,五夫人好奇地問:「後來怎麼了?你們幾個皮孩子,是不是把人家果園都給了?」
「哪有啊。」
榮音苦笑不得,紅著臉道:「後來就被看園子的發現了,放了好幾條狼狗過來咬我們,二哥和三姐反應快,忙不迭的跑路了,剩我一個人還傻呵呵地在那裏撿柿子,結果被狗咬了一口,現在膝蓋窩這裏還留著一塊疤呢,我帶著傷留下來做苦工,人家才饒過我。但打那之後就留下了影,到現在都不喜歡狗。」
故事說完,眾人紛紛失笑,五夫人笑嘆道:「可憐的,柿子沒吃,還被狗咬了一口,你這個『幫手』倒是也稱職的。」
三姨太和榮玉的臉頓時變得很難看,榮邦安瞪了們一眼,好端端的,非要提這些破事做什麼?
榮音只是不好意思的笑,目陡然落在榮邦安上,「老爺特意從天津趕來,可是有事?」
冷不防被點到,榮邦安被口水嗆了一下,輕咳了幾聲。
剛要說話,五夫人就擰眉問道:「老爺?怎麼的這麼生疏?天津那邊,是管『父親』『老爺』嗎?」
「那倒不是。」
榮音低下頭,語氣放低,自然就帶了幾分委屈的味道,「是我……不太討人喜歡,老爺不準我那樣喚他『父親』,便是連嫁妝,也沒有給我備。」
說著,一滴淚「啪嗒」砸在五夫人的手背上,燙的手一蜷。
榮音聲音本來就帶著些氣,如今像小孩子這樣抱怨著,分外讓人覺得心疼,在家裏不寵的孩子,難怪危難當頭被推出去,竟是這樣!
五夫人眉眼一瞇,看向榮邦安的神有些不善,雖得父親寵,但母親偏心,從小到大也過不委屈,很能理解榮音,也最看不上偏心眼的父母。
也因此,打消了幾分對榮音的疑慮,目也變得更加和了些,輕輕將榮音攬懷給安。
榮邦安被榮音當場一番指責說的老臉通紅,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的,厲聲訓斥:「你這孩子,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不準你喚父親了?是,小時候因為你阿娘的緣故我遷怒於你,讓你了不委屈,可後來我不是讓你改口嗎,是你自己不願意的!還有我幾時不給你備嫁妝了,誰知道婚事這麼倉促……」
他說著,不冷笑起來,「說到嫁妝,不是有人早就給你備了嗎,聽說馮家可是給了你不呢,難怪你會『認賊作父』了。」
這四個字太過刺耳,榮音臉立時沉了下來,站起冷冷回了一句,「疼我的我便認,榮音從小到大,本就只知義父,不知生父。」
「混賬東西!」
榮邦安被激怒,揚起手重重一掌打在榮音臉上,「啪」的一聲脆響,震驚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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