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一箭死藩將……”

幸存下來的團結兵說起昨日一戰立馬就來了神，經過一夜的休息，大戰時的張和恐懼逐漸被的疲憊所取代！而更難面對的是，昨日還生龍活虎的兄弟，今日已經了一坨坨冰冷的凍！

縣廷大堂，秦晉召集了各曹的佐吏，同時也請鄭顯禮列席。有過并肩戰斗的經歷后，新安縣廷的很多人已經從心中接了這個出自安西軍的漢子。

“昨日一戰獲勝，全賴諸君一心用命！”

縣廷佐吏頓時嗡嗡一片，能夠在野戰中擊敗蕃胡叛軍，這在大之后還尚屬首次，盡管傷亡慘重，但其帶來的意義絕對是不可估量的。親歷戰場而又僥幸得活的戶曹佐吏連聲贊嘆秦府英明神武，臨危不。

“府君一箭死藩將，迫使蕃兵敗退，頂的上十萬大軍哩……”

話說的阿諛諂，但大伙卻都聽，契苾賀忍不住揶揄：“要說溜須拍馬，這新安城，數你劉四郎是這個！”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滿堂眾人一陣大笑，此前略顯抑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

“哪里，哪里！”

佐吏干笑著，他以前是縣丞的心腹，可縣丞死了以后，失去靠山，在縣廷的地位便一日不如一日。這次主請纓跟著去長石鄉，也是為了向秦府表明心跡，只是不想竟遭遇了一場前所未見過的慘烈大戰。

而今僥幸不死，僅憑著與秦府有過并肩戰的經歷，滿縣廷上下就沒一個人敢再輕慢于他。

秦晉舉起雙手虛按一下，示意大伙安靜，然后卻話鋒一轉。

“然則卻是慘勝！死了這麼多人，責任在秦某一，如果不是冒險燒糧，便不會有……”說到此，秦晉的聲音有些哽咽，他畢竟不是鐵石心腸，這些昨天以前還活蹦跳的人今日已經為了冰冷的尸，甚至有些人連尸都不能完整的尋回。直到此時，他才會到，為上位者擁有的不僅僅是權力，更是一種無形的責任。

“秦府此話責己過甚，即便昨日沒有出城燒糧，蕃兵未傷筋骨，一樣會卷土重來。且以昨日守城的戰況判斷，各種手段用盡了，也只能延緩他們填城攻城的速度，一場戰難以避免！說句不中聽的話，城破也在遲早之間。”

鄭顯禮的聲音有些激，他萬想不到秦晉能夠僅僅憑借著八百人用那種糙笨拙的槍陣就能先敗千余蕃兵，再攪了同羅部攻城的節奏，一舉將其擊退。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為何封大夫如此看重這個縣尉，果然是有過人之。

“秦府昨日以野戰兩次擊敗蕃軍，就此使他們無往不利，戰無不勝的牛皮吹破，對提振我大唐軍民士氣有著不可估量的作用！”

這句話正說到縣廷諸君的心坎里去了，打仗死人很正常，只要取得勝利，就是值得的！相較于秦晉出生的時代，這個時代的人對生命遠遠要漠視很多。

眼見如此，秦晉也不矯，同時心中又產生了一個想法。m.166xs.cc

“戰死將士的恤不能忽視，明日舉辦一場追悼授勛大會，以表彰他們為新安所做出的功績！”

追悼授勛大會這個點子倒是新穎，在坐的諸位從未聽過連戰死的士兵也一并追悼的，這個待遇通常都是品級極高，深皇帝恩遇的大臣名將才有資格。普通軍士能有個招魂儀式就不錯了。

不過現在秦晉在新安縣廷聲日隆，他說出來的決定人們已經習慣服從，所以盡管有異議卻沒有人反對。

昨天夜里，秦晉思索了一夜，大戰之后有三件事必須要做，追悼會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重新加固城防，他在研究地圖的時候，突然想起來新安東關城外有條河自南往北而過，只是隆冬時節大雪封凍，一時間竟忘了！

日照當頭，碧空如洗，城外雪地上到都是結凍的斑駁跡。

一千丁壯悉數集結于此。

“開挖！”

隨著佐吏的一聲令下，鐵鎬掄起，冰屑紛飛。

“見水了！見水了！”

沒一會功夫，丁壯們呼喊起來，只見原本平整的冰雪河面已經出了一片發黑的河底，清亮的河水汩汩流。隨著一塊又一塊冰被刨碎，出的水面則在逐漸擴大。

然后又有人將大塊的碎冰用鐵網和撓鉤撈上岸，運往河水與東關城之間的工地上。此也匯集了千余丁壯，所為工地不過是將削尖了的木樁深深釘冰雪地面之中，兩排木樁相距三尺，由南向北排開。木樁腕口細，足有一人多高，后續又有丁壯將竹席綁在了木樁上，形兩兩面竹席墻。

從河面上刨碎的大冰塊都被悉數拋兩道竹席之間，接著一桶桶河水澆了下去，寒冬臘月滴水冰，倒下去的河水沿著兩道竹席夾出的空間流，很快就結凍冰。

如此反復以河水澆灌，一道冰墻漸漸拔地而起。

“是鄭將軍！”

眼尖的丁壯們發現了帶著人沿河檢視的鄭顯禮！

“鄭將軍威武！”

昨日一戰中，鄭顯禮表現頗為搶眼，這些丁壯們對他也是敬畏有加。

看著已經初雛形的一道冰墻，鄭顯禮暗暗贊嘆，這個秦府戰陣用兵雖然不夠靈，但在守拙上卻往往有出人意料的點子。

在以前，鄭顯禮崇尚的是那種長途奔襲，大開大合的戰，而這也是安西軍用兵的主要特點，可自打到了中原以后，想不到招募的士卒也太不堪用，縱使封大夫這等人都被累的英名盡喪。

所以他對中原久不聞戰陣刀兵的唐軍有一種從骨子里出來的輕視，初見秦晉那些練兵的法子，便從本能上覺得，這種笨拙的戰怎麼可能與蕃兵一戰！

但就是昨天一戰，徹底使鄭顯禮對秦晉以及他的練兵法子有改觀。

仔細研究秦晉用兵的特點，無非是重在一個“守”字上，就連野戰都是重守而不重攻。再看眼前的冰墻，就地取材，建造方便，相信用不上黑天，兩道一人多高的冰墻拔地而起，前面又多了一條河水，蕃兵再想用那填城的法門只怕是不行了，除了以絕對優勢的兵力進行強攻，當再無其他辦法。

一想到蕃兵大舉攻城，鄭顯禮的眉頭又擰了起來。

這兩日攻城的蕃兵，規模最多不過三四千人。等到的蕃兵主力騰出手來，派了數萬人乃至十數萬人大舉來攻，僅憑一道河水、兩道冰墻和一道城墻能夠力戰退敵嗎？

蕃兵自攻陷以后，進兵的步伐似乎就開始放慢了，與在河北道一日百里的況大相徑庭，只不知其中究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

將作坊，爐子里的火劈啪作響，老鐵匠以鐵鉗夾住坩堝在模前一一點過，一個個碗底大小的圓餅逐漸型。陳千里心事重重，手中掂著一枚剛剛鑄造好的銀餅。

秦府將其稱之為勛章！

三千枚勛章就用掉了府庫中將近百斤的白銀。

原本佐吏們提議以黃金作為勛章的材料，但是秦晉考慮到黃金在唐代是流通的大額貨幣，如果將其熔鑄為勛章發下去，只怕用不了幾天就得被百姓們當錢花出去。

而白銀則不同，唐朝的白銀并不多見，而且又多用作皇家賞賜，所以平民百姓一般是不敢拿著白銀當錢花的，怕被府盯上惹了麻煩。

秦晉之所以要搞追悼授勛大會，發勛章，絕不僅僅是追悼死者和賞功那麼簡單。

萬人大會上，秦晉親手將一枚打磨的致的勛章別在一名傷兵的口。

“團結兵張金曹，榮立乙等功，斬首十人！特賞白銀勛章一枚，憑此可減免縣廷相應徭役！”

場下的兵丁盡起歡呼！

唐代民普遍都服徭役，只有五品以上的員才有免除徭役的特權。所以，五品是員品秩高低的一個分界線，而這條分界線就是依靠徭役劃出來的。

秦晉的靈來源于此，憑借各等級的勛章可以免除縣廷所分配的相應徭役，對于普通百姓來說自然就了一件極為榮耀，而又有極有實惠的事！

這種白銀勛章，分為甲乙丙丁四等，除有重大貢獻者為甲等，輕易不授外。斬首十級或戰死者授乙等，其余兩等的條件依次遞減。

整個新安縣，自秦晉以下，陳千里、契苾賀都得授勛章，包括鄭顯禮都被授予了一枚乙等勛章。

鄭顯禮是過朝廷褒獎的人，本沒將這視同兒戲一般的銀牌牌當一回事，可沉甸甸的勛章掛在前之后，萬余軍民同聲高呼威武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心澎湃！

授勛大會結束后，秦晉當眾宣布了他的下一個舉措。

所有人都想不到，大賞之后，接下來進行的竟然是大殺！

“從即日起，新安城中，凡是通敵叛國之罪坐實的，一律即刻誅殺！”

此言一出，在場上萬人頓時靜了下來，每個人都從秦府上到了陣陣人的寒意！